第85章

回到家，咸笙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坐在小窗邊兒看著一片綠意的植物, 不知在想什么。

“寶兒?！?/p>

腰忽然被碰了一下, 咸笙回神，小腹忽然給他摸了摸, 湛禎道：“要真懷了就好了, 喜脈出來, 誰還會追究你的事情？”

“但你父皇母后已經料定我身上有事，就算不是這件，也還有別的，總歸不會太相信我?！?/p>

湛禎猶豫了下：“那, 若有了, 就跟他們說孩子爹肚子里出來的？最近不都說有位神子降世, 不同凡響么？咱們乘一乘這個東風？”

“又不可能是真的?！毕腆习櫭?，忽然覺得煩躁，伸手拍掉肚子上的手, 道：“起開?！?/p>

湛禎縮手, 他蹲在咸笙身邊, 若有所思的擡頭看他：“你最近，脾氣好像變大了?！?/p>

“怎么, 嫌棄我了？”

他眼神狐疑，湛禎忙搖頭：“哪里會，我們笙兒自然是怎樣都好。”

咸笙沒有理他。

他心神不寧，總覺得要有什么事發(fā)生, 晚間躺在床上，睡著了，半夜卻又醒來了，湛禎就睡在他身邊，很安靜，他微微動了動，朝對方懷里蹭蹭，望著他俊美的面容，輕輕親了他一下。

湛禎的嘴角頓時扯開，咸笙的身子被他摟住，男人聲音沙?。骸按蟀胍沟?，又鬧人呢?！?/p>

“……沒鬧?！毕腆舷胝f什么，最終還是道：“睡吧?！?/p>

祈福儀式在上京天塔舉行，那附近有一個祭壇，往日祭天均在這里，萬民齊聚，十分排面。

咸笙率先去熟悉了場地，順便跟著欽天鑒學習祈福儀態(tài)，湛禎則抽了時間過來跟他形影不離，晉帝也抽時間來看了一眼。

祭壇上的女子脊背筆直，身段優(yōu)雅，舉止貴氣，雖未穿冠服，卻足以讓人移不開視線。

廖公公輕聲道：“太子最近跟太子妃是如膠似漆，好的很呢?！?/p>

“可有疏于公務？”

“那倒未曾，軍務每日送去，都有按時處理，軍營也會定時過去……估摸著新婚燕爾，有些眷家?！?/p>

“他哪是眷家，那是眷妻?！睍x帝道：“咸商到哪兒了？”

“他們一路快馬加鞭，風餐露宿，如今已經到了南梁地界，沿途有太子的探子，應該是為了讓太子妃安心。”

晉帝攏了攏袖口，眉頭皺起：“新派去南梁的人怎么樣了？”

“聽說是從太子妃的乳娘那里查到了些東西，不過關系重大，不好寫信說明?！?/p>

“那就先祈福吧?！睍x帝轉身要走，缺又看了咸笙一眼。美人轉了過來，絕世容顏叫人難以移開目光，一顰一笑都像是畫里頭出來的一樣，把周圍一切都襯托的不真實了起來，他忽然嘆了口氣：“可惜了?！?/p>

斂下眉目，他轉身離開，廖公公也急忙跟上，心里卻微微打了寒噤。

時間轉眼便到了祈福這日，這對于晉國來說，是個極其重要的日子，因為一年到頭，人們也見不到天子幾面，祈福則是百姓與天子拉近關系的一種。

一如既往，咸笙與湛禎乘坐同一駕車輦，跟著浩浩蕩蕩的車隊緩慢前行，兩側帳子被風吹起一角，一側百姓只看到了他端坐的身姿，和安靜放在膝蓋上的雙手。

“那便是太子妃了吧？”

“看不清楚啊?！?/p>

如今太子妃美名冠絕上京，他又素來低調，加上湛禎將其保護的密不透風，故而越發(fā)讓人好奇，人人都想看上一眼。

“急什么？待會兒祭壇挑個好位置，不就看得到了？”

“說得好聽，你瞧瞧今兒那么多人，好位置哪有咱們的事兒?！?/p>

“近來那個傳言半真半假的，也不知太子妃有沒有懷上神子?！?/p>

“說的倒也不一定是她，皇家媳婦又不止她一個?！?/p>

“就她風頭最盛，那神子下凡，不得挑個最好的娘胎？”

“可不是，陛下今年讓她上祭壇，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陛下眼光那么高，看來她是真好看?！?/p>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被官兵拿長槍擋在兩側，眼巴巴的看著中間的皇家車隊。

車隊很長，兩旁百姓更像兩條長龍，擠擠攘攘，遍布在車隊經過的街道，一直簇擁到了天塔。

晉帝和皇后扶著太后帶頭走在前面，妃階高者跟在其后，接著便是嫡長子，也就是皇太子和太子妃，一眾皇子紛紛下車，尾隨其后。

祈福排場大，百姓聲音也不小。

晉帝尋了個好位置坐下來，正好是可以直視祭壇的位置，這祭壇呈八角形，中央凸起的圓形乃陰陽八卦陣，很大，很氣派，能上祭壇做守衛(wèi)的，也都是天子近臣，否則便只能站在臺下。

湛禎陪在晉帝身邊，咸笙則暫時在里間換上了拖地長袍，如意在一旁夸他：“公主今日看上去，頗有女帝之相。”

月華忙斥：“別胡說八道?！?/p>

咸笙淡淡一笑，心情依然不見好轉，外頭祭壇上，欽天監(jiān)還在做前期準備，等吉時到了，再由咸笙上臺祈禱。

如意跪下給他整理裙袍，咸笙只能站著，因為怕將衣裳弄皺了。

外頭漸漸安靜了下來，幾個欽天監(jiān)的臣子上臺，準備開始前期法事，咸笙緩緩走過去看。

他站的高，看到臺下人山人海，遠遠的城墻上都站著人，萬民齊聚，將祭壇圍的密不透風，人山人海，卻因為過分的安靜而顯出一股子莊嚴肅穆來。

晉帝法律森嚴，建國不過一百多年，正是民心凝聚之時。而南梁，雖祖業(yè)深厚，但梁人安居樂業(yè)，創(chuàng)業(yè)歷史過于久遠，幾任梁帝又以仁慈著稱，導致有些人過著過著，就忘記了自己如今的好日子是英靈用生命換來的。

一個發(fā)展中國家，和一個已經發(fā)展到了一定程度的國家，前者必定要比后者更有爆發(fā)力。

咸笙心中感慨，聽到有人喊：“太子妃上祭——”

他擡步，準備走出，卻忽然聽人道：“等一下！”

現場過于安靜，數萬雙眼睛紛紛望向場中，咸笙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發(fā)覺是清容。

皇后忽然眉頭一跳，太后的臉色也陡然變了，晉帝微微一笑，道：“若有事，等祭天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