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他就被咸笙的模樣嚇的心臟一顫。

昨天被他掐過的臉蛋，覆蓋著好幾個淤青的指痕，乍一看，像是被他毆打過。

他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然后伸手去按，咸笙眼睛還沒張，就立刻一縮：“疼?！?/p>

湛禎滿臉不悅：“嬌氣?！?/p>

咸笙還在恍惚，湛禎已經(jīng)又在他臉上按了一下，咸笙這回真的清醒了：“你干嘛呀？”

“為何這般嬌氣?！闭康潗郝晲簹猓骸澳憔桶筒坏米尮掳涯闩踉谑中睦?，是不是？”

咸笙無法忍受他一大清早釋放的惡意：“你到底在說什么？”

湛禎用力在他嘴上親了一下，起床了。

咸笙皺著臉，鼻頭有點發(fā)堵，估計是吹風(fēng)著涼了。那廂如意進來伺候他穿衣，當(dāng)即便驚呼一聲：“公主……”

“喊什么？”湛禎道：“還不去拿藥?！?/p>

如意眼眶含淚，怎么也沒想到湛禎居然能狠下心對咸笙下如此毒手，找來藥油，一邊給他擦，一邊掉眼淚。

月華進來，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湛禎陰沉著臉，又將她們趕了出去，一撩衣擺坐在了咸笙身邊，道：“你怎么也不解釋一下？”

“怎么解釋？”咸笙說：“原本就是你動了粗?！?/p>

“這能一樣么？”湛禎手上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沖：“若非你無情無義，孤豈會生那么大氣？”

“你很委屈咯？”

湛禎看他，忽然蘸了點藥油，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你再說？”

咸笙也委屈：“你怎么又欺負(fù)我？”

“嬌氣包活該被欺負(fù)?！?/p>

“我待會兒就頂著傷出去逛街，讓所有人都知道北晉太子打了我?！?/p>

“你敢?！?/p>

咸笙下意識朝后躲，卻被他一把摟了回來，湛禎像在擔(dān)憂什么，附耳道：“這幾日便不要見人了?！?/p>

咸笙抿唇，暗道這家伙居然還知道要臉，他哼一聲，湛禎道：“哼唧什么？你以為你很光榮？”

咸笙仰頭看他的臉，一本正經(jīng)道：“你再去雪里爬兩圈兒，我就聽你的話?！?/p>

湛禎瞇眼：“這次孤選擇給公主吃好物。”

“……”咸笙用力把他推了開。

他不出去見人，卻不能保證有人來見他，中午，皇后突然派竇嬤嬤過來了，咸笙猝不及防，便蒙了面紗，聽她道：“三日后舉行除夕祭祖大典，陛下說了，因婚禮提前，太子妃入皇室族譜不便再等到年后，此次便一起辦了，這是衣裳，奴婢來給您試試，若是好穿，就留下，不好穿，還得抓緊時間改改。”

身后丫鬟端上制作精致的衣裳，還有為大典專門準(zhǔn)備的發(fā)飾。咸笙倒是知道，太子正室嫁入皇家之后要專門舉行祭祖大典，把名字寫進族譜，但按規(guī)矩是要三月后的，沒成想居然會提前這么久。

他答應(yīng)下來，竇嬤嬤卻皺起眉：“太子妃的臉是怎么了？”

“我……不小心有些擦傷。”

“祭祖大典關(guān)乎皇室顏面，是什么擦傷，給奴婢看看，若是嚴(yán)重，還得喊太醫(yī)趕緊來治?！备]嬤嬤語氣嚴(yán)厲，責(zé)備他：“你也太不小心了！”

咸笙沒辦法，只好給她看了看，竇嬤嬤眼皮子一抽，陡然虛了。咸笙又將面紗帶上，道：“嚇到嬤嬤了，我進去試試?！?/p>

他讓如意拿著衣服走進內(nèi)室，竇嬤嬤卻有些懷疑人生……沒看錯，那指痕，是打出來的吧？

太子打了太子妃？她倒抽了一口氣，一時把皇后交代要盯著咸笙看看補乳效果的事兒也忘了，慌得一比。

咸笙很快走出來，道：“嬤嬤看看可還行？”

竇嬤嬤趕緊打起精神，走過來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兒，語氣忽然放輕很多，道：“還算合身，太子妃若無不舒服的地方，就不必改了?！?/p>

咸笙點頭，竇嬤嬤又左右看了看衣裳有沒有什么缺陷。她來的時候趾高氣揚，走的時候匆匆忙忙，活像心里揣著一只鬼。

回到了朝月殿，卻在門口就撞見了晉帝，她急忙行禮：“參見陛下?！?/p>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晉帝也是來找皇后的，他穩(wěn)穩(wěn)走進去，皇后見了禮，問竇嬤嬤：“怎么樣，衣裳可還合身？”

“太子妃花容月貌，怎么穿都好看的很?！?/p>

晉帝聽罷，當(dāng)即滿意的點頭，道：“過兩日帶她去祭祖，祖宗定也高興?！?/p>

嬤嬤臉色古怪，皇后附和道：“到時文武百官皆到，均知我兒娶得美妻，只怕要羨慕死了?！?/p>

晉帝想到那幾個老臣的兒子，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美意，對皇后夸：“湛禎這孩子，長得俊，有本事，娶妻這事兒都遠(yuǎn)非同齡人能及，好啊。”

他說皇后愛聽的，皇后便也說他愛聽的：“若祖宗保佑她身子康健，再過上百年，我大晉皇室便具是俊俏兒郎了?！?/p>

晉帝臉上更有異彩，接過丫鬟奉的茶，憧憬百年后的盛景，問道：“那衣裳上，放了幾顆明珠？”

皇后答：“九十九顆，到了那日，定叫天下人見識一番何為天家，何為仙顏。”

嬤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皇后終于把目光瞥了過來，微微皺眉，道：“怎么？太子妃出事了？”

晉帝眸子一暗，臉色陰沉了下來：“竇嬤嬤？”

馬上，正緩緩穿過街道的湛禎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擡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p>

這一年也該到頭了。

馬兒揚起四蹄，奔向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