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現(xiàn)在這樣，你也不肯和我說，”他低聲說，“你是不是想和那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在一起？你是不是…會喜歡他？你們有聯(lián)系嗎？”
從沈時禮和江煙離婚以后，他再也沒有用如此多的語氣詞去問江煙。
江煙懵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提的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那誰他媽還記得啊？！
她張口想說什么，清晰的感覺到肩膀上有些濡濕的感覺，又沉默下來。
“沒有聯(lián)系，不喜歡他，我已經(jīng)明確拒絕了，”江煙嘆氣，干巴巴的說，“我心里有數(shù)，那種人…也不適合我。”
沒感覺是一回事，江煙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蘇哲是很好，就是和她不是一路人。
她再明白不過，對方喜歡的也是她的假面。他沒見過被家人縱的無法無天的江煙，沒見過行事作風(fēng)都很任性的江煙，他喜歡的，是想像里的形象。
“你別哭了，”江煙小聲說，“你今年都三十一了哎…還好意思…”
她沒見過沈時禮掉眼淚。這個人從到沈家以后都格外沉默穩(wěn)重，情緒都藏在深海里，不露出分毫。
所以很多次，盡管江煙已經(jīng)覺得他非常，非常委屈了，沈時禮也沒說過什么。
“哭沒有用，”很早之前，沈時禮站在讀初中的江煙面前，干巴巴的安慰她，“掉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為什么不去想想辦法？”
“你這個人——好煩啊！”江煙哭的嗓子都要啞了，眼眶紅的像兔子，“我愛哭就哭你別吵我！你管我??！”
被人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抱在懷里，江煙還有空走神——當(dāng)初已經(jīng)讀大學(xué)的沈時禮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成為自己當(dāng)初很不喜歡的那種人。
“我沒哭，”沈時禮還蹭在她的肩膀上，也不管自己一米八的身高有多委屈，“所以，因為他不適合，你才不跟他在一起，對嗎？”
“那我呢？”
江煙心頭一顫。她抿直唇角，一直避免不提的話，和沈時禮心照不宣的話，就被他在喝醉的情況下挑出來。
“我已經(jīng)改了很多，我把你照顧的很好，”沈時禮輕聲說，聲音低沉沙啞，“那如果可以給我一個機(jī)會——比起別人，為什么不給我？”
他很少流露出這樣脆弱的情緒。此刻，站在江煙面前，沈時禮卻像是卸下全身的防備，還有點茫然的反問她。
“我不想再跳坑里，”江煙想了一會兒，輕聲說，“你知道嗎，跳懸崖真的很疼，我沒有勇氣?！?/p>
飛蛾撲火的勇氣不是每次都有。江煙知道自己逃避的行為算不上光明正大，她只是想，她承擔(dān)不起。
“除了我，沒有誰會對你更好了，”沈時禮按著她，手指扣在她的腰上，“你喜歡過我，證明我最起碼很符合你的伴侶傾向，我現(xiàn)在又對你很好?！?/p>
“所以，”那雙還染著霧氣的黑眸盯著她，“你要不要和我再試一次？”
就算中途叫停也沒關(guān)系。沈時禮照顧她這么久，求的也是這個機(jī)會。
初春的風(fēng)很輕，男人眉眼精致寡淡，那雙桃花眼里卻漾出有別于平冷的其他情緒。
江煙被他壓在懷里，費(fèi)力的仰著頭，圓眸對上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喜歡過這個人是真的。喜歡這個人太多了，心臟像是要炸裂，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想過的畫面。
這個人為她低頭，學(xué)著忍氣吞聲，學(xué)著體諒，學(xué)著…怎么去愛一個人。
江煙別開視線，突然撞了下他的肩膀，含糊道：“我…考慮一下吧，你先跟我過來醒酒！”
她算是怕了沈時禮。喝醉酒的時候比什么時候都坦誠，像是惡龍俯下身軀，利爪收起，孤零零的捧著心臟給她看，說喜歡就要不喜歡就丟掉。
可是公主怎么見過有龍會這樣。一貫兇神惡煞殘忍無情都收起來，只捧著滾燙的血液給她，把自己的逆鱗放在她手下。
沒管沈時禮答不答應(yīng)，江煙用力撲騰著從他懷里掙扎出來，猶豫一下，扯著他的袖子往這邊拽。
幸好她哥今天不回來。江煙嘆氣，秦暮修出差去了，這一周都沒空回來。
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過于心軟，不知道說什么好就把沈時禮帶上門…
江煙安排沈時禮在客廳坐下，又去安排幫傭熬醒酒湯。
她自己跑到小推車那邊戳戳兒子白嫩的臉蛋，憂愁嘆氣。沈時禮這副模樣回他自己家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什么差錯…
江煙蹙著眉，等幫傭把醒酒湯做好端過來，她坐到沈時禮對面，猶豫著措辭。
沈時禮看起來比在外面的時候正常多了。禮貌的朝幫傭道謝，他一口口喝著醒酒湯，眼神清明看不出一點異樣。
“那個，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江煙咳嗽一聲，“你現(xiàn)在好多了吧？我送你到門口，接下來你應(yīng)該沒問題…”
嘩啦。
江煙話還沒說完，就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手一晃，半碗醒酒湯都潑到身上。
剪裁得體的名貴風(fēng)衣被潑濕一片，沈時禮皺起眉，把盛湯的碗放到茶幾上，聲音很低：“抱歉。”
江煙也懵了一下，連忙讓幫傭遞毛巾，自己也拿著紙巾幫忙擦。
“算了，我不跟喝醉的人計較…”湯汁濺落到一些在沙發(fā)上，江煙頭疼，站起身，“你現(xiàn)在還方便回去嗎？我送你回去吧，你要換一身衣服?！?/p>
沈時禮有潔癖，江煙還是很清楚。衣服臟成這個樣子，男人更大的概率是直接扔掉。
沈時禮從善如流的站起身，動作很乖：“嗯，麻煩你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