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認識解臨多年，比誰都更清楚解臨個人看起來熱情，實際交友界限劃得比誰都分明。有時候他態(tài)度完美得有點像個假人，很客套，且鮮少麻煩別人。

深諳成年人社交定理，可以熟得快，絕走得近。

可現(xiàn)在解臨對位池助理的態(tài)度好像過分親近了。

解臨掛斷電話后杵著拐杖給池青開門，見池青頂著一頭微濕的頭發(fā)站在門外，黑‘色’碎發(fā)被浸濕之后顏‘色’看起來更深，他手上沒戴手套，蒼白的指節(jié)縮了半截在衣袖里。

池青皺起眉，說出來的話很是尖銳︰“你沒朋友嗎?！?/p>

解臨從善如流︰“有句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

池青︰“……”

解臨又道︰“沒戴手套？”

池青也是進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戴手套。

之前失控的時候為了能多睡一會兒，常常找借口上解臨家睡覺，治療多次，知不覺竟成了習慣。

池青扶著他進了浴室，兩套房戶型相同，池青對浴室里的構(gòu)造相當熟悉，連腳下踩著的灰‘色’瓷磚都長一個樣。

解臨說了句“謝謝”，之后便倚在洗手池邊上解襯衫扣子，只是這人連手指都生得風流，忽略地點是浴室的話，看著一點也像是要去洗澡的樣子。他邊上應該放張床。

池青沒眼看︰“你平常都這么脫衣服嗎？”

解臨搭在第四顆紐扣上的手指微頓︰“‘么’指什么？”

“……”池青說，“拖拉?！?/p>

解臨干脆松開襯衫紐扣，手往后搭，反手撐在洗手池邊上，上半身微微往前傾，往池青面前送。

“干什么?！?/p>

浴室里能下腳的活動區(qū)域總共就那么一塊地方，擠了兩個人，池青根本沒辦法往后退，偏偏解臨還故意逗他︰“是嫌我慢嗎，你來?！?/p>

“你再往前一點，”池青冷聲說，“今天這澡不光洗成，還得給120打個電話，讓他們給你預留一張床位?！?/p>

解臨衣冠整地笑了一聲。

池青︰“我沒跟你開玩笑。”

“嗯，”解臨抬手碰了一下池青的耳尖︰“但是你耳朵很紅。”

解臨今天這澡確實差點沒洗成，他被池青留在浴室里自生自滅，直到威‘逼’利誘半天才回來︰“你管我了？”

“——真走了？”

“我澡要是洗成，晚上恐怕很難睡著，我睡不著就想找人說說話，”解臨在浴室里說，“小區(qū)里我認識別人，你又離我最近……”

正往外走的池青︰“……”

‘操’。

池青開始懷念13樓電梯口，如果他當時松開手，今天就用遭這份罪。

池青越想越覺得13樓電梯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當時電梯墜下去之后唯一的監(jiān)控攝像頭也沒了，沒有人能夠辨別出姓解的煩人精是被蓄意謀殺還是意外墜樓。

雖然可能做到完美犯罪，但也能做到即使知道他是兇手也無法指認他。

浴室里，如愿洗上澡、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擱在浴缸邊上的解臨打了個噴嚏︰奇怪，是水溫太冷了么。

之前解臨稱池青為助理只是隨便喊喊，自從負傷之后，助理個名號坐實了。

池青每天都能接到很多任務，從睜開眼的第一秒開始，解臨的消息就響個不停。

-你吃過早餐了嗎？

池青回復︰沒有。

對面回得很快︰你怎么問我我吃過沒有。

-……

盡管池青沒問，對面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的速度奇快︰我還沒吃，你買早餐的時候幫我?guī)б环荨?/p>

‘我沒問你，’池青洗完臉，隨手打字回復，‘還有，想吃什么自己叫外賣?！?/p>

-那家送外賣，也接受預定。

池青一個字一個字地敲︰那你就等著餓死。

熬過飯點之后，情更多。

‘書拿不著，方便彎腰’、‘書看完了，需要放回去’、‘天氣錯，去樓下散散步’……

池青忍無可忍。

時光無法倒流，13樓電梯口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得向前看。

池青強行壓下“怎樣才能制造類似電梯口墜樓事故”的念頭，選擇走一條不犯法同時也能解決問題的道路。

他個念頭剛冒出來，身側(cè)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

回解臨發(fā)的信息上內(nèi)容嚴肅正經(jīng)很多，只有寥寥一句︰聯(lián)系上殷宛茹了，現(xiàn)在得去趟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