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裳不曉得其中的內(nèi)情,來找宋玄訴苦,宋玄也只能嘆息:“圣上只是最近……出了些事,并非他的本意?!?/p>
陸其裳眼底一片烏青,不知道還以為堂堂陸相是被誰給打了一拳:“能說的話,我也都跟圣上說盡了,如今已經(jīng)是黔驢技窮,沒被抄家滅族,都是我的運(yùn)道?!?/p>
“宋玄,若是連你也沒法改變圣上的心意?!标懫渖焉裆降?,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拔覀兙驼娴臒o路可走了,除非……”
他的眼中閃過一到厲光。
宋玄正在給他斟茶,聽見他的話語,手一抖,竟倒偏了些,滾燙地茶水落在桌上:“你別亂來?!?/p>
陸其裳連忙接過他手中的茶壺:“我也沒說什么,不過是一時的心思,現(xiàn)在還沒走到那一步,你怕什么——”
宋玄手忙腳亂地找來抹布擦桌子,陸其裳的目光卻忽得一凝。
宋玄這一番動作牽扯著襟口微松,便隱約露出了鎖骨處的紅紫,曖昧中帶著凌虐, 令陸其裳整個人都愣在了原處。
“宋玄,你……”
宋玄微一抬頭,瞧見了陸其裳的表情,忽得意識到了什么,動作一頓,攏了襟口笑道:“瞧什么瞧,大堯可沒說不許國師風(fēng)流?!?/p>
陸其裳卻不是傻子。
這么久了,宋玄壓根就沒有什么身邊人、更沒有相好的姑娘,而近來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副魔怔了的樣子,說他如今出去風(fēng)流,簡直是個笑話。
而最重要的是,那痕跡根本就不像什么相好姑娘留下來的,若不是宋玄有什么特殊癖好,似乎結(jié)果只能有一個。
他忽然意識到,那三十多條命是怎么換回來的。
“……我不該讓你去的?!彼路鹧憾純鼋Y(jié)了。
宋玄一見便知道他恐怕想到別處去了,一時之間也有些尷尬,再三思量,還是只能將實(shí)話告訴他:“你想得多了,我與圣上本就……有私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話若是一個月前宋玄說出來,陸其裳必然是相信的。
可如今宋玄說出來,陸其裳哪里肯信。
他本就看多了話本子,便將宋玄和姬云羲想做了一出欺男霸男的好戲,姬云羲求而不得失了理智,如今便露出猙獰面孔來,宋玄委曲求全、正令那昏君得意。
一一想來,竟處處都嚴(yán)絲合縫。
宋玄這下頭更大了:“你別胡思亂想……”
陸其裳卻越想越對,將宋玄的解釋都推拒在耳朵外頭,反倒自己思忖再三,低聲道:“宋玄,如若不然……逼宮罷?”
“什么?”宋玄被他弄得一愣,隨機(jī)沈下臉來?!瓣懫渖?!”
“我沒有開玩笑,如今圣上這般行事,遲早盡失人心……甚至還侮辱你,你一心為他,他卻失德至此。”陸其裳沉著臉?!跋然实膬鹤尤缃裰皇K粋€,可姓姬的卻不止他一個?!?/p>
“我不怕弒君背主的罪名,是為了救濟(jì)天下人,才成了陸相?!标懫渖蜒壑幸呀?jīng)隱隱有了破釜沈舟的意思?!澳阌质菄鴰?,代天授業(yè),另扶植一位,未必不能成事——”
門外卻忽得響起了陰冷的聲音:“陸相果然好計謀——”
無力的兩個人臉色立時煞白。
姬云羲毫不避諱地將宋玄擁進(jìn)懷中,舌尖在他耳廓轉(zhuǎn)了一圈,親昵地咬了一口。
眉目間卻帶著陰冷的笑意:“朕難得白日來尋國師一回,竟然聽了這樣一處好戲。”
“國師,你覺得,陸相的計策如何?”
宋玄深吸了一口氣:“陸大人不過是一時昏頭——”
“一時昏頭?國師這樣敷衍朕?”姬云羲低低地笑了起來?!斑€是說……國師這次,又想求朕放過陸相了。”
陸其裳聞言神色一冷,牙縫里硬是擠出了兩個字來:“不必?!?/p>
姬云羲瞧也不曾瞧他一眼,眼中卻攪起了惡意的漩渦:“既然陸大人這樣有骨氣,便送到昭夜臺去罷。將骨頭一根根敲碎了,讓朕瞧瞧,這骨頭究竟有多硬?!?/p>
最后一句,語氣儼然已經(jīng)不再漫不經(jīng)心。
宋玄神色一變。
祝陽上來制住陸其裳,瞧見了宋玄的遞來的眼神,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押著人出了門。
宋玄這才略微放心。
可這放心沒有超過三秒,他便愈發(fā)沉重起來。
姬云羲還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