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參天

甫一下朝，宋玄便急匆匆地往宮門口趕。

旁人不明其中就里，忍不住咂舌于國師的記仇，記了二十一杖也就罷了，還要頭一個去親自觀刑。

真要說起來，監(jiān)刑這活，的確不是宋玄該做的。

但他也的確不是去看笑話的。

他匆匆忙忙趕去時，執(zhí)杖人正要落下第八棍，宋玄一瞧，神色便是一凜：“等等！”

那監(jiān)刑侍衛(wèi)轉過頭來，瞧見是宋玄，便立時露出張笑臉來，忙行禮：“國師大人。”

宋玄皺著眉問他：“你這是做什么？”

那侍衛(wèi)一臉茫然：“不是上頭傳旨杖責？”

“你別給我裝傻，”宋玄臉色一變，卻壓低了聲音?！俺险f杖責，卻沒說杖斃?！?/p>

這下不但是侍衛(wèi)，連在廷杖下渾渾噩噩的白衡也變了顏色。

這施刑的門道，是自古就有的，哪怕是在地方犯案挨板子，也要給衙役塞些銀子，請他只傷皮肉，不害性命。

宋玄是何等了解姬云羲，依他的性情，只怕早就記住了白衡，哪怕二十一杖，也絕不是只出氣就罷了。

他這才匆匆趕來，只瞧那執(zhí)杖人的姿勢，便曉得他們下了狠手，是的的確確要將白衡杖斃在此地。

“這……”侍衛(wèi)猶豫了片刻，含混著說。“國師大人，這是上頭的意思，我們也沒辦法……”

這上頭的意思，還能是哪個上頭？

宋玄氣得牙根癢癢，從懷里摸出一塊玉佩來：“這二十一杖，你老老實實給我打就是了，不許?；印！?/p>

“有人問起來，你就拿這玉佩，說是我的意思。我自去跟上頭交代?！?/p>

那侍衛(wèi)一瞧玉佩，赫然是圣上隨身的物件。

他倒當真猶豫了。

旁人不知道，他們這一干侍衛(wèi)卻是最清楚國師在圣上心中地位的。

通常來說，國師說一，圣上便不會說二，得罪國師的人，圣上通常是不會讓他見到明天的太陽的。

而同理，國師要救的人，圣上八成也不會鐵了心地要置其于死地。

這樣看來，得罪國師的后果，的確要比得罪圣上嚴重的多。

如此一想，侍衛(wèi)還真收了這玉佩，給了行刑者一個眼神，那廷杖一杖一杖地打下來，竟也讓白衡這把老骨頭挺過了二十一杖。

待眾臣到達宮門，溫朝辭第一個沖上前來，將白衡扶起，卻被白衡一袖甩開。

“宋玄，你好大的威風，”白衡的后身已然鮮血淋漓，半扶在墻邊，吞進一口風，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卻復雜難辨。“你是來嘲笑老夫的？”

眾臣不解其意，只當宋玄提前來觀刑，惹怒了白衡。

宋玄倒是神色疏淡：“我是為了圣上，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姬云羲沒有在他面前說過，但為了坐上這個位置，只怕已造了不少的殺孽。

但先頭是他無路可走，到如今，宋玄不愿意他再添無謂的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