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眾人忍不住懷疑,后面那六匹白牛拉的彩車?yán)镱^,坐著的或許不是什么大祭司,而是一尊神像。
好在這隊伍停在了宮門前不遠(yuǎn)處,有禮部官員上前提醒,車?yán)锏娜吮阕吡顺鰜怼?/p>
那人穿了一襲紫袍銀帶,是圖國祭祀特有的樣式,寬肩彩繡,厚重筆挺,布料也帶著異乎尋常的光彩。倒是一頭棕發(fā)用彩繩和銀飾編在后頭,頗有幾分神秘的色彩。
這位大祭司緩緩抬起頭來,皮膚白皙,五官姣好,睫毛又彎又翹,一雙琉璃珠兒似的眼睛,仿佛帶著奇異的磁場,要將人吸進去似的。
果然是南榮君。
這是宋玄的第一反應(yīng)。
與之相對的,他發(fā)現(xiàn)南榮君也正在瞧著他,他嘴上同禮部官員說著什么,眼中卻興味盎然,無聲地牽了牽嘴角。
那禮部官員用南圖的語言說了幾句,只聽南榮君低低地笑了一聲:“我聽的懂官話,也會說?!?/p>
官員反而吃了一驚:“大祭司果真博學(xué)多識。”
南榮君上前了兩步,直直走到了宋玄的面前,琉璃似的眼珠盯著他:“這位是……”
“這是我大堯的國師,”官員說?!奥犅劥舜吻皝淼氖谴蠹浪荆貋砼c您同行?!?/p>
南圖并非屬國,大祭司親至,只令使臣接待未免不莊重,宋玄這個萬金油似的國師便派上了用場。
宋玄對比并無異議,反倒是姬云羲不大高興。
當(dāng)然,這種孩子脾氣似的煩躁,姬云羲已經(jīng)能夠控制在啰嗦幾句的范疇內(nèi),這倒讓宋玄很是欣慰。
“國師?”南榮君瞧著他的臉,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宋玄的神色淡淡,沒有絲毫的退縮:“祭祀大人?!?/p>
這兩人一白一紫相對而立時,眾人才驚覺,剝?nèi)チ四切┛尚Φ碾S從儀仗,國師的氣勢竟絲毫沒有被這位大祭司壓過,反而顯得愈發(fā)耀眼了。
南榮君也頗有些差異,他雖知道宋玄是塊璞玉,卻沒有想到他會一轉(zhuǎn)眼就成了大堯的國師。
畢竟大堯的情形他也略知一二,在這里坐上國師的位置,可不是會裝神弄鬼就夠了的。
宋玄并沒有與他多說,只按規(guī)矩將南榮君迎了進來,為他引路。
南榮君只瞧過他在混跡江湖時的模樣,如今見他衣冠勝雪,神態(tài)也淡漠溫潤,竟與當(dāng)時大為不同,心下忍不住一動:“國師可還記得欠我的東西嗎?”
宋玄眉梢微微一動:“什么東西?”
“一把匕首?!蹦蠘s君的笑容和煦,目光卻隱約帶了一絲邪性兒?!皣鴰煵粫税桑俊?/p>
宋玄這才想起,當(dāng)時在四方城,他的確順了南榮君的一把匕首出來,還是因為這個,姬云羲才猜出南榮君的身份來的。
“上回沒有機會還,”宋玄倒也并不避諱?!案娜毡囟ㄋ偷侥稚?。”
南榮君輕笑了一聲:“國師從前可沒有這么客氣?!?/p>
宋玄微微頷首,并不回答。
他摸不清南榮君的心思,自然曉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將南榮君引至正殿時,他聽到南榮君戲謔的輕嘆:“如此,我倒有些后悔了?!?/p>
“就該將你帶回南圖去的。”
這話他說的倒有三分真心。
如今,有宋玄在這兒,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曉得會不會節(jié)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