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姬云羲慣常纏綿粘軟,卻又說不出怪異的聲音。
有侍衛(wèi)將覺遠制服,覺遠仍在低低地笑。
“哥哥怎么不跟我商量呢?”姬云羲臉上帶著笑,目光異常的復(fù)雜,這是宋玄從未見過的神色。
“我……”宋玄抿了抿嘴唇。
在沒有確定之前,他不愿意讓姬云羲跟他一同猜疑,自己的朋友是否背叛了自己。
更何況,背叛者的目標,明顯就是姬云羲的性命,他應(yīng)當(dāng)比宋玄更難受才是。
可面對著姬云羲的神色,他竟什么都說不出了。
姬云羲仿佛……正在難過。
不是面對宋玄時那種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是仿佛隱忍著的,令人忍不住蹙眉的難過。
盡管他的臉上仍是帶著笑的。
他注視著覺遠。
覺遠也在看著他。
“你知道了?對嗎?”他問。
覺遠眨了眨眼睛,笑容漸漸消逝在臉上。
那雙眼睛里,帶著無盡的火焰,仿佛是血池中蟄伏浸泡已久的兇獸,如今終于露出了猙獰的面孔。
覺遠的臉依舊是那樣清澈溫柔,這樣的反差,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一種兇狠的怪物,披上了一張精美溫和的畫皮。
或是一具良善的皮囊,嵌上了一雙不屬于他的眼睛。
“將他暫且關(guān)押在昭夜臺?!?/p>
姬云羲挽著宋玄的手臂,仿佛撒嬌似的搖晃說:“哥哥,你跟我回去罷?!?/p>
宋玄隱約發(fā)覺,自己可能做了什么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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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羲把臉埋在了宋玄的懷里,許久都沒有說話。
這樣的反常讓宋玄忍不住有些著慌。
“阿羲……怎么了?”他輕聲哄著?!斑@次我做錯了,下次一定跟你商量——”
“哥哥沒錯,”姬云羲低低地笑著,那笑里帶著說不出的譏諷意味?!笆俏业腻e?!?/p>
“覺遠的確不能留,我現(xiàn)在不能死,也不想死。”姬云羲靜靜地說。“是我一時昏了頭?!?/p>
“你早就知道了?”宋玄扶住他的雙肩,與他對視。
“在四方城我就知道了。”姬云羲的皮膚冰涼,仿佛體內(nèi)的血液都被凍結(jié)了似的?!拔仪匪??!?/p>
“他想殺我,才是真正的天理昭彰,報應(yīng)不爽?!?/p>
“到底是怎么回事?!?/p>
放在一個月以前,宋玄幾乎從沒想過覺遠會背叛他們。
那是他親眼看著經(jīng)歷苦難,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地、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
“哥哥該想到的不是嗎?”
姬云羲笑了起來:“能讓覺遠發(fā)瘋的人,只有一個。”
凈空。
覺遠的師父,五蘊寺曾經(jīng)的方丈。
宋玄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名字還會再出現(xiàn)在他的耳畔,甚至與姬云羲扯上關(guān)系。
那時候凈空還沒有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