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謀殺
“怎么樣了?”方秋棠剛剛趕到,只瞧見宋玄正站在房間外頭發(fā)呆的樣子。
宋玄說:“太醫(yī)說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只是現(xiàn)在還沒醒,讓他暫且在這里歇一晚?!?/p>
“只是他是悄悄過來的,如今鬧得這樣大,還是要跟圣上解釋才好?!?/p>
方秋棠聽見了愈發(fā)頭疼:“這要怎么解釋?你倆這一個皇子、一個圣上身邊的紅人,避嫌還來不及,偏偏大晚上湊在一堆,人家一看就要以為你們在密謀什么的?!?/p>
宋玄苦笑一聲:“那也沒有法子,所幸圣上是知道我要走的,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誤會?!?/p>
方秋棠猶豫了片刻:“你……還走嗎?”
宋玄聞言愣了愣,轉(zhuǎn)過身去,趴在欄桿上微微嘆了一聲:“我不知道?!?/p>
彼時夜空晴朗,月華如練,只有冬日的寒風(fēng)凜冽,吹得宋玄衣袍在風(fēng)中狂舞,他卻定定地瞧著遠方出神,安靜得仿佛是一尊雕像。
方秋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從這里剛剛好能瞧見皇宮的遠景,白日里恢弘莊嚴的飛檐反宇、玉閣金樓,在這夜色之下都染上了一抹凄清冰冷的意味。
九重宮闕晨霜冷,十里樓臺落月明,大抵如是。
“從來的第一天我就奇怪了,我覺得這里很熟悉,”宋玄眼神有些茫然?!氨人姆匠沁€要熟悉?!?/p>
無論是摘星閣,還是這皇宮的遠景,仿佛都曾瞧過一千次一萬次似的,他似乎曾經(jīng)長久地在這里,遠眺著這個方向,瞧著這一切的興衰成敗,直至鹿走蘇臺。
方秋棠聞言便笑:“難道是你上輩子也做過皇帝老兒不成?別是夢里見過吧?”
宋玄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兒?!?/p>
“可很多人喜歡?!狈角锾暮俸僖恍?。
“包括你?”
“包括我?!狈角锾暮敛槐苤M,笑得仿佛是一只志得意滿的狐貍,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寫著勃勃野心?!叭硕颊f名韁利鎖,難道是假的?盛京就是一座堆了金山銀山的籠牢,只要擠進來,就都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你走吧,”方秋棠的神色卻是認真的,“宋玄,你不是屬于這里的人,也不會在這里落地生根?!?/p>
宋玄沒有說話。
“你擔(dān)心姬云羲那小子,我卻擔(dān)心你。”方秋棠瞧著宋玄手腕上被箍出來的青紫指印,神色淡淡。“如果你在這兒待得不高興,只為了一個狗屁皇子留下來,天天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待在圣上身邊,跟這樓里的人一樣編著狗屁不通的讖言,每天還要跟瘋蚊子那樣的敗類勾心斗角,攪合進皇權(quán)的斗爭里給人通風(fēng)報信——”
“那我寧可你滾的遠遠兒的,做你的江湖騙子去?!?/p>
宋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啞然失笑:“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我才幾斤幾兩重?就是留下來,也不過是個算命的罷了?!?/p>
他心里卻清楚方秋棠說的都是對的。
“宋玄,哥哥我教過你很多事,現(xiàn)在還得給你再上一課?!狈角锾男α似饋?。
“你得為自己而活,這比什么都重要。”
方秋棠大多數(shù)時候看起來都是有些狡猾的,可此刻的眼神卻明亮又堅定?!澳愕门宄约合胍裁矗@時候心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p>
宋玄看著方秋棠,嘴角慢慢地上揚了起來:“我有時候會希望,當(dāng)初是阿羲遇見的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