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起風(fēng)
有了姬云羲的直白和熱情,這三百里水路,宋玄走得當(dāng)真是膽戰(zhàn)心驚,步步為營。
當(dāng)年姬云羲還是個少年時,雖然別扭些,卻也好哄,兩個人在一起,他總是拿捏分寸的那一個。
可如今一別數(shù)年,姬云羲雖然比原來坦率了,卻不知怎的,總能輕易拿捏住他的行事節(jié)奏,惹得他方寸大亂。
這小子如今狡猾的要命,退一步,這小子便粘皮糖似的迎上來。可他若是硬下心來,要上前一步去劃清界限,這人便又故作無辜地躲到一邊去、仿佛什么都沒做過了。
宋玄真真是被他攪得睡覺都睡不安生,接連幾日,連閉上眼睛都是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等醒過來了,多半只見一柱擎天,又是尷尬,又是赧然,只慶幸自己這幅德行沒讓姬云羲瞧見,不然只怕又要生出事來。
過了三日,船總算是靠了岸。
宋玄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也不等后頭的祝陽和姬云羲,打頭走下船去。
甫一下船,便瞧見外頭渡口清出了好大一塊空地兒。
正當(dāng)中站著幾個錦衣男子,帶領(lǐng)著數(shù)十侍衛(wèi)家丁,老的少的都有,各個衣著不凡、目光炯然,見宋玄出來,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在了宋玄的身上,儼然是要將他看成一個篩子。
那為首的一個白須老者見他做道士打扮,便笑瞇瞇地走上前來:“這位道長,請留步?!?/p>
宋玄眼風(fēng)不動,就曉得眼前的老者非富即貴,多半不是沖著他來的。
果然,這老者一臉和煦長者的笑意,問道:“道長這船打哪兒來?船上可有旁人沒有?”
宋玄不明情況,沒有立刻回答:“老先生是要尋人?”
老者笑著說:“要尋一位弱冠男子,體量與道長相仿,相貌不凡,有衛(wèi)璧人之風(fēng),道長可曾見過?”
宋玄聽了剛要張嘴,就聽見后頭冒出一聲來:“白相說的莫不是本宮罷?”
宋玄聽見這聲音便下意識一愣,前面后頭斂袖行禮的聲音撲簌簌響成了一片,各個口稱三皇子殿下。
果然是來尋這位不著調(diào)的儲君的。
等宋玄回過神來的時候,這附近便只剩下兩個直愣愣抬著頭的人了,一個是他,另一個站在他的旁邊。
“在想什么?”姬云羲問他。
“這老先生吹你是衛(wèi)玠,你倒真也敢認?!彼涡乱庾R地說。
姬云羲輕輕笑了起來:“難道在哥哥心里,我比不上他?”
宋玄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哪有一國儲君跟人家比美的?
那廂眾人已經(jīng)站起身來,熾熱的目光從宋玄轉(zhuǎn)到了姬云羲身上,連頭發(fā)梢都看了半天,生怕他這出去一回短了斤兩。
姬云羲這才淡淡地瞧著那老者:“我這才出去幾日,白相倒是消息靈通?!?/p>
那白相似乎早就習(xí)慣了這位三殿下的行事風(fēng)格,佁然不動、言笑如常:“如今三殿下的事,于我等而言,可謂是頭一等大事,實在是不得不靈通?!?/p>
也怨不得這白相早早等在了渡口,這些天上上下下都折騰了個人仰馬翻。
歷數(shù)大堯上下多少代,也沒曾見過不聲不響消失了的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