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幾個人關(guān)心過,那個大仇得報、滿手鮮血的俠客,最后變成了什么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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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還在下著雨。
覺行獨自坐在禪房中。
他在等一個人。
在凈空祭日的當(dāng)天,他們在藏經(jīng)閣發(fā)現(xiàn)了兩具尸體,所有的僧人香客被要求呆在自己的房間里,等待官府的調(diào)查,不得四處走動。
當(dāng)天晚上,下起了傾盆大雨。
那雨水沖垮了他們堆砌的九重土臺、壓斷了一棵老菩提樹,正正好擋在了僧人居住的內(nèi)院門前。
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這個小小的院落,徹底成為了一座孤立的島嶼。
而同時,他們發(fā)現(xiàn),被關(guān)在地窖里的僧人消失了,覺遠也不知所蹤,地窖里只剩下幾個山匪被砍斷了手腳,只剩下軀體在不斷的蠕動。
這兩天大部分的人都在試圖逃離這個寺廟。
可是他們都死了。
有的翻墻而出,從墻頭墜落,墻外埋好了削尖的竹子,根根穿過他的身體,仿佛萬箭穿心。
有的想要砸斷門上的鎖,卻觸動了機關(guān),被射穿了喉嚨和眼睛。
有的被不知哪里來的毒蛇咬死,在廚房被馬蜂蟄死。
更多的人,是被燒死在房間里。
這群惡匪從沒想過,他們縱橫多年,手上刀下亡魂無數(shù),連官府都拿他們無可奈何。這一個小小的僧院,卻成了他們的葬身之地。
最后只剩下了覺行。
并不是他想呆在這個禪房里,而是在他早在第一天吃過宵夜以后,就昏了過去,再醒過來,就已經(jīng)在這個房間了,渾身酸軟麻痹,沒有半分力氣。
他知道這里不會有任何的機關(guān)。
因為這里是凈空的禪房。
他不信鬼神,所以他知道這些鬧鬼只會是人的復(fù)仇。
而這個人,他知道是誰。
這個人不會忍心燒掉凈空的禪房,更不會在這里放置毒蛇或是箭支的機關(guān)的。
這個人沒有殺了他,是不會甘心的,他遲早會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的。
留他在這里,只是為了享受最后的盛筵而已。
“是你吧?覺遠師兄?”覺行揚聲問。
覺遠出現(xiàn)在門口。
還是那樣一副少年的模樣,圓溜溜的眼睛,微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穿著一身灰色的僧袍,上面帶著深深淺淺的暗紅色斑點。
他手中握著刀。
那把刀從刀身到握柄都沾滿了血跡,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仿佛血紅色的眼淚。
“他們都死了?”覺行盯著外頭,臉上竟帶著笑容。
不是他假裝出的穩(wěn)重、憨厚的笑容,而是一種真真切切的高興的笑容。
覺行在覺遠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他笑得更高興了:“不愧是我的師兄,厲害,厲害!”
如果不是他渾身動彈不得,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活地鼓起掌來了。
覺遠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面前,眼中沒有任何的色彩。
這讓覺行想到了凈空在火中被焚燒的那一天。
他也是這樣高興的笑著。
覺遠也是這樣的一副表情。
一起觀看那一場盛大的典禮。
“你要殺了我嗎?”覺行笑嘻嘻地盯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暗饶愫镁昧耍椰F(xiàn)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p>
覺遠手中的刀動了一動,精準(zhǔn)無比地斷了他左手的手筋。
緊接著他切斷了他的手筋腳筋。
他曾經(jīng)在丐頭兒那看了好多次,所以動起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覺行痛得冒出了冷汗,臉上的刀疤都扭曲了,卻還是笑著。
他說:“我猜你要削去我的舌頭,對不對?”
“真可惜,我原本想告訴你一個秘密?!?/p>
覺遠抬起了刀。
“師父會去往極樂?!庇X行看著他那雙麻木的眼睛,笑得不可自持。
“而我,會在地獄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