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坑蒙拐騙,大都是沖著銀錢去的,他們在交貨以前,他們將銀箱看得牢牢的,總不會損失什么。
也正是宋玄這樣武斷的想法,讓他失算了。
宋玄從來獨身走江湖,一直奉行著“三不沾”的規(guī)矩。
黨爭權(quán)謀不沾,煉丹之術(shù)不沾,謀財害命不沾。
所以哪怕他慣常游走在高官豪紳之間,也并未涉足過任何權(quán)勢斗爭,一時間便想不到其中千回百轉(zhuǎn)的關(guān)竅。
有時候一場騙局,未必是為了金銀珠寶,更有可能只是一個引線,為幕后人帶來他最期望的結(jié)果。
這是宋玄在這件事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而此時的宋玄,卻只守著那兩箱銀錢,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正在這時,忽得聽到門外響起兵刃相接的聲音,金屬的嗡鳴分外刺耳。
緊接著便沖進了一干捕快,各個兇神惡煞,上來就將宋玄和幾個布料師父團團圍住。
那為首的捕快將手中牌票一亮,大喝一聲:“此處有人買賣私鹽,意圖謀反。我等奉上頭的指令,特意前來緝拿,如今人贓并獲,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這一串臺詞念的可謂是字正腔圓,情感飽滿,引得宋玄都忍不住高看那捕快兩眼。
只是捕捉到的的確還是關(guān)鍵詞:“買賣私鹽?意圖謀反?”
這兩個罪名加在一起,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
那捕快本說的底氣十足,見有人還敢質(zhì)疑,剛想罵回去,卻忽的瞧見了開口人的模樣:“宋先生?”
這倒不是宋玄手眼通天,只是四方城官匪勾結(jié)本就是慣例,尤其是捕快這等不受重視的小吏,想要在四方城里頭混得開,總得拜好山頭、認(rèn)清地頭蛇。
宋玄倒也認(rèn)識這捕快,姓趙,向來圓滑:“許久不見,趙捕快倒送我一份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蠖Y。”
趙捕快只知道自己是來捉方秋棠的,卻沒有想到正撞上了宋玄:“這……宋先生怎么在這里?”
放在平日里,他是萬萬不敢得罪宋玄的,可這次不一樣,上頭是下了死命令的。一時之間,他竟也猶豫起來了。
“我替秋棠來送貨的,只是不曉得這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布料生意,怎么變成買賣私鹽了?!?/p>
趙捕快聽到他這樣問,反倒生出些底氣來了,他示意左右捕快靠近宋玄,半挾制著他往門外走去:“先生自己看罷?!?/p>
宋玄出去定睛一瞧,門口的幾個箱子被人掀開,除了自己帶來的兩箱里裝得是銀兩,剩下幾個箱子里頭竟都是白花花的鹽。
隨他來的眾人也傻了眼,他們明明先頭瞧過,這里頭的都是上好的布料,怎么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都變成了鹽?
“后頭倉庫里還發(fā)現(xiàn)了二十余箱,可見這里是個鹽販的窩點?!壁w捕快說。“宋先生,不是我等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國法難容——”
宋玄盯著那些雪白的鹽,抿緊了嘴唇:“既然說是買賣私鹽,那鹽販呢?”
“他們已經(jīng)逃了,”趙捕快底氣愈發(fā)足了起來,仿佛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四方城傳得神乎其神的宋先生,也不過是一介草民罷了,哪能與官府相抗衡呢?“至于目前的藏身之處,是該我們問你才對?!?/p>
“宋先生,到了大牢里再交代你的上家吧,若是交代的好了,或許上頭還能饒你一條小命——”趙捕快神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