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能想到讓兄弟倆吵架的唯一原因了:宋玄知道了姬云羲與妓女尋歡,訓(xùn)斥了幾句,反倒傷了少年人的面子。
姬云羲不置可否:“我在花下樓看見他了?!?/p>
方秋棠還以為他是在抱怨宋玄雙重標(biāo)準(zhǔn),便忍不住道:“你瞧見什么了你?他是陪我去的。”
不得不說,盡管方秋棠對著宋玄百般嫌棄、千般糊弄的,在旁人面前卻還是維護(hù)的。
“宋玄雖然古板,卻也是為你好?!狈角锾膶г启说挂策€算有耐心,只是嘴上依舊不肯饒人?!澳悻F(xiàn)在還沒有娶妻,他不愿意你跑到那兒去胡搞,也是怕你年紀(jì)輕輕,弄垮了身子。到了日后成了有把兒的的太監(jiān),你才是哭都來不及了。”
“再者,你剛來怕是不了解,這四方城里做美人局的也不在少數(shù),宋玄也只是怕你吃了虧罷了。”
姬云羲抬了抬眼皮:“難道不是他自己吃過虧?”
“他吃過什么虧?”方秋棠一頭霧水“他精得跟猴兒祖宗有的一拼,誰能讓他吃虧?”
“想容?!奔г启诉€是將這個(gè)名字說了出來。
他的睫毛微顫,露出探究的眼神來:“花下樓不就是他送給想容的?”
方秋棠張了張嘴,終于意識到姬云羲在說些什么,笑得直顫,一雙狐貍眼都瞇成了縫:“原來你說這個(gè),你可別亂說——就宋玄那身子骨兒,那壓得住想容那尊大佛?”
他幾乎半個(gè)人都笑癱在椅子里:“那市井傳言別人信也就罷了,你也敢信?你就瞧瞧宋玄那窩囊德行,他還送得起花下樓?真有那銀子,還不如送給我來的劃算?!?/p>
姬云羲忽得意識到,自己可能鬧了一個(gè)烏龍。
方秋棠笑了許久才緩過氣來,給姬云羲解釋宋玄這一段無緣無故的“風(fēng)流韻事”。
“想容不是青樓姑娘,只是一個(gè)大人物的逃奴。那人跟宋玄頗有幾分淵源,舍不得想容,卻又不肯出面,便讓宋玄幫著頂鍋,將花下樓贈(zèng)予想容?!狈角锾恼f?!斑@件事想容姑娘和宋玄都心知肚明,這些年相互照拂著,頂多算是個(gè)兄弟之情——”
笑過了,方秋棠又提醒他:“你可別去招惹想容,她別的沒有,天生一身神力,三五個(gè)壯漢抵不過她一手。”
姬云羲并沒有跟著笑,反倒目光愈發(fā)冷淡了些:“他倒是好心,這樣的鍋也頂著?!?/p>
倒是讓眾人都當(dāng)想容是宋玄的紅顏知己了。
方秋棠瞧見姬云羲的神色,慢慢收了笑容,倒正經(jīng)了一些:“他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p>
“我不曉得你這個(gè)弟弟是他從哪里揀回來的,但既然宋玄看重你,就是你的運(yùn)氣。這江湖上,像他一樣能掏心掏肺對別人好的人,實(shí)在沒有幾個(gè)?!?/p>
“哪怕是看在他真心的份兒上,有些小口角,不管誰對誰錯(cuò),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罷?!?/p>
方秋棠說完這話,自己也忍不住嫌自己多事,搖了搖扇子走了。
只剩下姬云羲獨(dú)自坐在桌邊。
他知道宋玄這些年來過的艱難。
也知道宋玄是真心實(shí)意地對別人好。
可他想要的,卻是獨(dú)占宋玄的好,無論是過的好或不好,他總是希望那其中有他的痕跡的。
然而,過去錯(cuò)過了的,終究是錯(cuò)過了。
他要籌謀的,是宋玄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