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雷在旁邊虎視眈眈瞧著，心里暗自震驚。
有幾次看她累得瞳仁兒都散光了，好像馬上就要厥過去。可是稍喘幾口氣，她又回光返照，繼續(xù)生龍活虎地?fù)潋v。這人形寵物的活力抵得上十七八只貓……實在不可思議！
霍東宸下午回府，見她整個人縮了水，好像嬌小了許多。不禁挑了挑眉，“一直沒停？”
呼雷低聲道：“倒真沒有。屬下一直盯著……豆?fàn)斒菞l漢子，了不起?！?/p>
霍東宸瞧了一會，慢悠悠往書房去了。
呼雷跟過去，“王爺，屬下派人去查過了，宮人名冊中幷無豆姓之人，也沒有宮女失蹤?！?/p>
“她為何會在那里？”霍東宸沉吟著。
“就怕是有心人安排的探子，跟著王爺過去的。但屬下觀她行徑無頭無腦的，又不太像。誰會把任務(wù)交給這么個探子，不是瞎搞么？”呼雷歪起臉?biāo)涣丝跉?，感到萬分不解。
霍東宸嘴角痙攣了一下，沒言語。這女子實在叫人看不透。
說她乖吧，一身反骨。說她狂吧，二話不說就當(dāng)狗。說她慫吧，彪起來能上天。她的性情好像有十八個層次。
“命人將她收拾干凈，帶去膳廳。”王爺說。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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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被香枝帶進(jìn)了澡房。
整個人像在豬圈里打了滾，齷齪邋遢，滿臉泥垢。
香枝為她擰開銅閥，壁上石螭的口中立刻“嘩嘩”出了水——是從隔壁的大爐子里引來的。
此處是丫鬟們的沐池。
就在狗屋的西北方，前頭隔著個小跨院兒就是廚房了。
香枝說：“這里平日就我和虎妞用，干凈著呢。你先在這邊沖沖，再泡一泡。你下次要跟王爺討?zhàn)埌?。做奴才的不能太硬，該跪的時候就跪，不然就討主子的嫌了?！彼跣踹哆兜?，眼睛凄哀得很。好像已把世道看透了。粉團(tuán)樣的臉上嵌著一對秋水波光的愁眼。“呼雷那牲口真是千刀萬剮的可恨！自己那么個無恥孽畜，倒人模人樣管別人，我看著就好氣！”
豆蔻對她咧開一個感激的笑。香枝真是直腸子實心眼，相識才不久，交情也不算深，就這么熱心地為她說話。滿院的丫鬟小廝誰敢這么仗義？
她說：“香枝，你咋對我這么好？你不怕王爺連你也惱上？”
香枝頓了頓，飛她一個明亮的眼風(fēng)，神秘地一笑：“不怕。王爺就算惱我，我也要對你好啊。”
豆蔻坐直身體，“咦，為啥？”她歪頭瞧香枝，向她的表情深處找答案。
香枝用手試試水溫，微妙地頓在那里，過了一會，又深深瞧她一眼。這一眼顯示她肚子里裹著個驚人的秘密。豆蔻被她勾得腸子癢，松弛著腮幫子，無比期待地看著她。小狗等肉骨頭一樣。
香枝緩緩地湊近，低沉地說，“豆豆，有句話說了你不信?！?/p>
“信啊。你快說，不說焐在肚子里要餿了?！?/p>
“其實，我是來報你恩噠！”
“哈？！”豆蔻下巴一掉。
香枝給她一個確定的眼神。娓娓地說：“我本是絕仙谷里的妖精，仙帝忽然找上我，說我欠你一筆大恩，硬生生把我妖魂打進(jìn)這個夭折的女體里。我妖術(shù)都沒了，成了個沒用場的人類。都來五年啦，才把你等下來。”她乖柔體貼地一笑，“當(dāng)然這也不怪你。天上一日，人間十年嘛?！?/p>
豆蔻迷迷瞪瞪地問，“你欠我啥恩？”
香枝小心翼翼覷著她，笑得越發(fā)軟了：“你以前還是一株紅豆蔻的時候，我是一只兔子，經(jīng)常跑去吃你。葉子一出來就吃，一出來就吃，活活吃了你三百年，嘿嘿嘿.......”
豆蔻的眼睛一睜，眼珠子差點射到她的身上，“好啊，原來是你這只肥兔子！我認(rèn)得你了！”
香枝賠著一臉的軟笑，低人一等地說，“好豆豆，別急呀，我這不是來還債了嗎？快說，你想我怎么報答你？”
“立刻為我自戕三百次！”她陰沉地說。
香枝撒嬌地嘟起嘴，“你好毒?。N房的虎妞也欠我恩呢，我只要她每頓給我弄好吃的就行了?！?/p>
豆蔻又遭一次雷劈，“虎妞不會也是仙帝弄來的吧？”
“她沒詳細(xì)說，只說欠我一身肉，準(zhǔn)備一輩子給我做好吃的。我就欣然同意了?！?/p>
豆蔻傻眼半天，訥訥地說，“你要是說這府里還有人欠虎妞的恩，我就服氣了。”
“你還別說，我發(fā)現(xiàn)劉元待她特別好，對誰都狠得要死，唯獨對虎妞像親閨女，疼她疼碎了。成天妞妞、妞妞的，我們聽著都肉麻！”
豆蔻待若木鶏，眼冒金星。
陛下不會弄了一整條食物鏈下來吧？一個拴一個，緊緊箍在他兒子身邊。如果是這樣，這父愛該多么令人發(fā)指啊！她鶏皮疙瘩都起來了。
香枝撅著屁股趴在浴桶前，悄聲問：“你不會也是來報恩的吧？恩公是誰，是王爺么？”
豆蔻瞥她一眼，這家伙不傻。
香枝來了精神，越發(fā)鬼祟地問：“陛下是不是要你以身相許？他討不上媳婦兒，全天下都在笑話他。好可憐?！?/p>
豆蔻嫌棄地瞅她半天，才勉強(qiáng)說，“確實這么說的.......但我一下來就許過了，人家不要。說我不配給他壓府。那正好！所以，我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是當(dāng)他的親兵?！彼齼墒滓粩?，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他不要總不能怪我是吧？我誠意都擺出來了?！?/p>
香枝心領(lǐng)神會地笑，小聲支招說：“你今晚再隆重地許一許，按我的認(rèn)知，他肯定還是不會要。到時陛下就沒話說了。對吧？不是我精明，以身相許你太不合算，你是一具仙體！他可是凡胎！”
“就是這話?！?/p>
外頭有丫鬟清脆地說：“香枝，你叫豆姑娘稍快些，王爺在膳廳等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