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痹僖姷街x大爺夫婦,錢珞瑾當(dāng)真高興,這些年的相處,早已像真的有了血脈親情似的,錢珞瑾眼眶濕濕的,又問:“衛(wèi)陵那邊還好嗎?”
“放心吧,衛(wèi)陵是重鎮(zhèn),又有錢家在,三殿下也很放在心上?!?/p>
“你這丫頭!好端端跟去流放,又沒了音信,是誰教了你這么嚇唬人?”謝夢瑤嗔怪地說,她仍然風(fēng)姿綽約,只是眼睛紅通通像只白毛兔子。
錢珞瑾忍不住笑:“二姐姐,你是不是錯把胭脂當(dāng)了眼米分?”
“你還說我,快拿鏡子照照自己!”
久別重逢,又看著兩個孩子說笑,謝夫人倒先掉起了眼淚,又忙對身邊的寶平說:“快去,給衛(wèi)陵寫信報表小姐的平安?!?/p>
其實(shí)不用謝夫人寫信,六皇子夫婦從西南邊陲一路由南鴉族護(hù)送,那么大的陣勢,一直關(guān)注戰(zhàn)事的錢老爺想不知道都難。
錢夫人只關(guān)心自己女兒的安危,聽說六皇子夫婦都平安到了西曜,心花怒放,連對下人們犯錯都寬厚了不少。錢老爺關(guān)注的層面就高多了,閨女不僅有情有義隨六皇子流放,還和六皇子成功從南鴉族歸來,這種驕傲得胡子都要翹起來的感覺是什么?
讓三皇子更高興的事情還在后頭,
西北少將軍謝謖元驍勇善戰(zhàn),西北軍都是他麾下勇將,打得北淮軍丟盔棄甲,就快打到比丘去了。
“好!”要不是三皇子顧忌皇子威嚴(yán),真想當(dāng)場給謝謖元鼓掌。
三皇子妃也面露喜色,她和三皇子是夫妻,自當(dāng)同心同德。
趴在三皇子妃膝頭的符四小姐抬起小臉,不解地問:“那位謝小將軍真那么厲害?他不是才比我大幾歲而已?”
符四小姐是三皇子妃符氏最小的嫡親妹妹,實(shí)際上統(tǒng)共也是最小的妹妹,因?yàn)榉易嫔喜恢拇?dāng)家老太爺有潔癖,定了規(guī)矩符氏子孫皆為嫡出,府中妾室不可生子,婚嫁也只談嫡出,不管誰的孩子,只要是庶出就不行。□□皇帝當(dāng)年想將最寵愛的嘉裕長公主嫁給符家,卻被拒婚,就算嘉裕長公主被記到了皇后名下也不肯娶,符家身為世族,骨氣那是相當(dāng)硬。
“那當(dāng)然,謝小將軍在西北時就戰(zhàn)功累累,雖是鎮(zhèn)國公府世子,卻全憑自己本事當(dāng)上少將軍?!比首渝鷮χx謖元贊不絕口,大部分出自真心,剩下的那一點(diǎn)私心,倒不是為了給在場的錢珞瑾面子,而是為了她的四妹。
這位符四小姐是平國公最后一個孩子,生下她后平國公夫人就已年邁體虛,不太可能再生出孩子。作為老?總是備受疼愛,就如同謝夢曦受著姐姐們的呵護(hù)一般,符四小姐作為嫡女更是被寵出了公主病,眼光比皇帝的女兒還高。
她生得美麗,又有才學(xué),只覺得王孫貴胄沒一個能入得了眼,且她又很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喜歡的,說破了天也不肯嫁,讓整個平國公府都頭疼不已。
能有一個讓符四小姐感興趣的人,真不容易。看著符四小姐纏著問關(guān)于謝小將軍的事情,三皇子妃和三皇子對視一眼,有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麗貴妃和二皇子兩人都打定了自己的主意,麗貴妃要繼續(xù)留在都中皇城,二皇子則前往北淮大營,只要守住東北這一片土地,總還有重新反攻的一天,三皇子能找夷族和南鴉族做外援,他也能!北部山外的珩奚族和關(guān)中一直斷絕往來,但若許他們幽云七郡呢?只要籌碼夠大,就不信珩奚族人不動心。
“啊!”
麗貴妃從噩夢中驚醒,摸了一把腦門,手指黏答答的全是冷汗,她又夢見了大皇子和他的生母,他們伸長胳膊,蹦著,蹦著,要帶她走。
抹去汗珠,麗貴妃看了床邊一眼,錦榻的另一半空空蕩蕩,對了,那個總是睡在她身側(cè)的男人已經(jīng)被她親手蒙住了最后的呼吸。
心中越發(fā)覺得陰冷,張開嘴,連聲音都變得喑?。骸磅鷥?,更衣?!?/p>
沒有人過來,又過了一小會兒,紫蓮匆匆忙忙地走過來,要服侍她更衣。
麗貴妃皺著眉,不讓紫蓮服侍:“斛兒呢?”
“斛兒……斛兒她……不在,娘娘,奴婢服侍您也是一樣的。”
麗貴妃不再說話,由著紫蓮服侍她換下被冷汗浸濕的衣服,目光看著不遠(yuǎn)處的桌子,桌上一直擺著的冷玉琉璃瓶不見了。
斛兒和侍衛(wèi)勾勾搭搭她早就察覺到,恐怕是兩人私奔順手偷了宮里的東西當(dāng)路費(fèi)。反正這個宮殿已是如此敗落,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也不在乎再少兩個。
便是跟了她多年的宮女又怎樣?
小人逐利而來,利盡則散。
麗貴妃心里竟出奇地平靜,想來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
上一世,在東宮被皇上厭棄的時候,也是這樣,亂成一片,很多人想要跑出去,只是他們都沒有成功,反而成了死得最早的那一批人。
“轉(zhuǎn)了一圈,又轉(zhuǎn)回來了嗎?”
麗貴妃喃喃自語,這一世她嫁了不同的人,生了不同的孩子,住著不同的宮殿,卻似乎又走向了相同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