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唐成哥哥!”
兩個表情嚴肅的人不約而同地大叫,許唐成卻壞笑著,就是不讓開。
“哥你走開??!”
“沒看見你易轍哥來了啊,招呼都不打?!?/p>
“易轍哥好易轍哥好!”許唐蹊趕緊喊,她使勁朝一邊側著身子,努力去看螢幕,“我待會兒再打不一樣的嘛!你快點……”
話沒說完,電視機里已經響起來“Game Over”的音樂,許唐蹊和小男孩哀嚎一聲,都瞪著許唐成。
“橙橙,別跟你唐蹊姐學,”許唐成無視兩個人的目光,他朝易轍抬抬下巴,同橙橙講,“叫易轍哥哥?!?/p>
橙橙懊歸懊,倒還算懂事,乖乖放下手柄,叫了聲“易轍哥哥好”。
比起叫人問好的小孩子,被叫做哥哥的人倒像是更為慌亂。易轍輕輕咳了一聲,回了句:“你好?!?/p>
回完,他看向許唐成,見他已經笑著離開了那個地方,又站到自己身旁。
在橙橙的催促中,許唐蹊操縱著手柄,又重新開始了游戲。易轍終于有了精力去看電視螢幕,看過去,發(fā)現竟然是很熟悉的界面。
只是選擇游標掠過“1 player”,滑到了下面一個格——“2 players”。
這便不熟悉了。
易轍做不到一個人操縱兩只手柄,所以從沒打過兩個人的關卡。
他站在那里一直盯著電視機看,許唐成側頭注意到,以為是他也想玩。
“橙橙,我記得你媽媽說你每天只能玩半個小時的游戲,好像在我們出去騎車之前,你就已經玩過了吧?!?/p>
小孩子對待對自己不利的問題,選擇的最普遍的回答方式就是忽略。橙橙啪啪地摁著手柄,聚精會神地盯著螢幕,假裝沒聽到許唐成的話。
“橙橙,”許唐成又叫了一聲,“不說話我要擋螢幕了啊?!?/p>
“別擋別擋,”橙橙紅了臉,終于看了許唐成一眼,可憐巴巴地求饒,“我就再打完這一局,我就不玩了。”
“可以,就一局,然后讓給你易轍哥哥玩?!?/p>
客廳里,三個人,都看向了許唐成。
許唐成選擇了許唐蹊的視線,回她:“你也是,橙橙還去騎了會兒車,你在這突突了一上午了,昨天不還說不太舒服呢嗎?”
許唐蹊也心虛,乖乖“哦”了一聲。
直到許唐成把手柄塞到自己手里,易轍都還在沒頭沒腦地思考著一個問題——他到底要用幾成實力?
雖然他沒玩過兩個人的場景,但單人作戰(zhàn)模式他可是玩得不能再熟了。戰(zhàn)斗界面放出來之后,他掃了一眼就已經知道路線該怎么跑。他偷偷瞄了許唐成一眼,心想要不還是保留點實力,給身邊的人一個發(fā)揮的機會?
許唐成卻忽然轉過頭,問他:“你會玩吧?”
易轍頓了頓,在心里推翻了剛才的想法。
還是顯示一下自己很厲害吧。
耳邊響起的依然是那段他聽過千萬遍的熟悉音樂,只是這一次,他無比期待戰(zhàn)斗的開始。
開局,易轍的小坦克就嗖嗖地沖到了兩堵墻中間,許唐成在一旁“哎”了一聲:“你怎么跑那么快干?!?/p>
他在前面沖鋒陷陣,許唐成看了看形勢,發(fā)現自己完全沒什么再上去的必要。他往上走了兩步,蹲在家門口守著他倆的窩。
橙橙在一旁,吃著柳丁也沒堵住嘴:“唐成哥哥你為什么不往上跑?”
“你易轍哥哥一個人就可以了,”許唐成解釋得很專業(yè),“得有個人在家附近看家,不知道么?”
橙橙咂咂嘴:“知道。”
又看了兩局,橙橙剝了顆糖放到嘴里:“你為什么老看家?”
許唐成沒說話。
“都是打得不好的看家,我和唐蹊姐姐打的時候,她就讓我上去打,她在下面看家?!?/p>
口出不遜,許唐成分神看了扭著腦袋的小孩兒一眼。
“怎么又偷著吃糖,不許吃了,你媽媽……”
話說一半,許唐成覺得不太對勁,再一抬頭,果然,發(fā)現他和易轍窩里的那只鳥已經被打了。
橙橙鼓著腮幫子扭過來,嘲笑的樣子毫不遮掩:“唐成哥哥你怎么家都看不好啊?!?/p>
許唐成吸了一口氣:“你給我把糖吐出來?!?/p>
四個人有說有笑地玩了一會兒,周慧在那邊喊他們吃飯。大家都坐好后,周慧端了一盤餃子上來。許唐成給橙橙夾了兩個,又給易轍夾了兩個,最后給了許唐蹊兩個。
吃著吃著,橙橙忽然含糊著叫了一聲:“我吃到糖了!”
像更小的時候一樣,橙橙依然熱愛吃餃子吃到糖的感覺。周慧和許唐成對視,笑了笑。
許唐蹊不再是小孩子,早就知道,誰吃到糖,其實都是周慧和許唐成早就安排好的,不過她也配合地歡呼了一聲,說自己也有啊。
“唐成哥哥你有么?”橙橙探著腦袋張望。
許唐成搖搖頭,夾起一個餃子假裝去試有沒有糖,余光卻一直在關注著身旁的易轍。
大家的反應都是雀躍的,唯有易轍,在咬到甜滋滋的東西時,忽然喉嚨發(fā)梗。
他低著頭,將糖咬在一側的牙齒間,舌尖抵著,滑來滑去地蘸著糖塊的甜味。
許唐成本來還擔心他會一個囫圇,把糖吞下去,留意到他忽然停滯的動作后,才放下心來??砂芽曜娱g已經晾涼了的餃子送到嘴里,咽下去,卻發(fā)現身旁的人好像依然沒有新的動作。
這次他沒有再偷偷注意,而是直接轉過頭去看他。
沒想到,身邊的人也正看著他。
很神奇,交接的目光中,許唐成覺得自己理解了班上女生口中說的“母愛泛濫”——在看到易轍耷拉下來的眼角時,他忽然很想抱抱他。
也忽然覺得遺憾,沒能親口對他說一句新年快樂。
桌上其他的人都在熱鬧地聊著天,易轍知道,自己現在半鼓著右腮的樣子一定很傻。他咬著糖想,在許唐成眼里,他大概就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吃到一塊糖都不會歡呼。
可他還是堅持這樣傻呆呆地看著他。
這是最后一粒糖。包餃子的時候,許唐成還沒有碰到易轍,也沒有把易轍納入吃飯人員的范疇,所以帶糖的餃子,只有三個。
齒間的糖化了一些,滑到了易轍的舌頭上。易轍想朝許唐成揚一揚嘴角,讓他知道自己也是高興的,可臉卻僵著,很狼狽地,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同樣一直看著他的許唐成忽然將右手握著的筷子放下,身子轉過來,完全面對著他。
兩根手指摁住了易轍的眼角,輕輕向上,將它們提了起來。
易轍怔愣地看著眼前的笑臉。
“吃到糖不開心么?”許唐成問他。
怎么會。
那塊糖是從沒有過的甜,像是自然醒來的清晨,陽光疊著昨晚的美夢。
而他朝他一笑,夢都在晃。
橙橙還在追問許唐成有沒有吃到糖,易轍倉皇低下頭的瞬間,聽到許唐成連連笑說:“吃到了,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