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看著她的眉眼,心底某根弦被深深地觸動了。
如果她的女兒還在,也該有面前的小家伙這么大了。
正好老板吆喝著肉夾饃做好了,林晚秋接過來,熱乎乎的窩在手心里,肉的香氣不時縈繞在鼻端,那小家伙小嘴抿得更緊了,唇角還微微的蠕動。
林晚秋看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心念一動走了過去。
孩子三歲,防范意識還不強,看到她走過去居然也沒躲開,而是眼巴巴地盯著她手里的肉夾饃。
林晚秋會意,把手里的饃遞到孩子面前:“喏,吃吧?!?/p>
萌萌抬眼看她,漆黑的眼水汪汪的,她不說話也不敢接,只是直勾勾地仰頭看著她。
林晚秋俯下身,嘴角帶了溫和的笑意:“寶寶餓了?阿姨重新買一個,這個給你吃。”
萌萌是真的餓了,聞著那香氣口水咽得更兇,小手怯怯地伸出來,還知道奶聲奶氣的道謝:“謝謝阿姨?!?/p>
林晚秋笑看著孩子,小家伙小口小口的吃著,雖然餓的很兇,可是卻沒有狼吞虎咽,吃相很秀氣,那樣子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她沒在孩子周圍看到家人,只當小家伙的父母混在了其他小攤之間,起身準備走,衣角卻被孩子油乎乎的小手給攥住了。
她疑惑地回頭,小丫頭瞪著大眼睛:“阿姨,我找不到阿婆了。”
林晚秋帶孩子去派出所備案,孩子太小了,家里的情況根本說不清楚。派出所只好找人不斷排查,看有沒有符合的報丟失孩子的人家。
這期間,萌萌堅持要和林晚秋回家,片區(qū)的民警和林晚秋也認識,就把孩子交給她帶回去了。
林晚秋是真的喜歡萌萌,每每看到孩子透亮的眸子,她的心臟都軟的不可思議。
回家之后林晚秋才發(fā)現(xiàn)小家伙的出身不一般,孩子穿的衣服質(zhì)地上乘,牌子都是商場里最好的。小家伙吃東西的餐桌禮儀也很好,吃完飯還會幫忙收碗筷,雖然笨手笨腳的,可是自理能力很強。
林晚秋既吃驚又好奇,可是從孩子這里什么有用的訊息都問不出來。
孩子在林家住了三個月,和林晚秋同吃同住,兩人很快培養(yǎng)出了感情,林晚秋脾氣溫和,又很喜歡孩子,萌萌恨不能二十四小時和她黏在一起。
直到三個月后的一天,有陌生人按響了林家的門鈴。
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厭惡地掃了眼屋內(nèi)的情況,直到萌萌的瘦小身影飛快撲進了他懷里:“三叔?!?/p>
來的就是白湛南,英挺的眉峰這才微微舒展開:“臭丫頭,你爸都快急死了?!?/p>
白湛南沒說什么,甚至沒給萌萌和林晚秋告別的機會,直接就把孩子給帶走了。三天后又有自稱是白湛南秘書的人上門來,送來了五萬塊錢。
可是林晚秋不想要,她只想見見孩子。
萌萌走的時候,她心臟疼的厲害,那種不舍和心悸的滋味讓她自己都趕到震驚。她怎么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孩子有這么深的感情?
大概是她太像自己“遺失”的那個孩子了。
可是秘書只是強硬的把錢留下,之后就走了,林晚秋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的萌萌。
可是當她站在那棟公寓樓前,親眼看著穿軍裝的高大男子把孩子親密的托在肩膀上,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豈止是像,原來萌萌就是她的女兒!那個不得已才“賣”掉的女兒……
白沭北看著萌萌,眉眼間已經(jīng)開始有些那女人的影子了,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問了一句:“如果大姨騙了你呢?”
萌萌愣了愣,小腦袋倏地來回搖著:“不會的,大姨對我可好了?!?/p>
才兩年多,孩子已經(jīng)無條件相信那女人了。
白沭北煩躁地扭過頭,盛夏的天讓他心里更加窒悶,萌萌絞著手指頭,小嘴嘟了嘟:“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萌萌沒有媽媽。反正大姨和媽媽也是姐妹,做我媽媽也沒關系?!?/p>
白沭北驀地踩了腳剎車,萌萌被安全帶束縛著又跌回了椅座間,驚愕的扭頭看他。
“林晚秋沒資格做你媽媽!”
白沭北極少會對孩子發(fā)火,這是唯一的一次,他本身長得就有些嚴肅冷硬,孩子被他這么一吼,怯怯地縮在了座椅里。
白沭北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驀然回神,懊惱地握了握拳頭,攥著方向盤的手都緊繃到骨節(jié)發(fā)白。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萌萌往后縮了一下,白沭北的手僵了僵,卻還是固執(zhí)的覆在她發(fā)頂:“萌萌,爸爸和大姨不可能在一起,爸爸……不愛她。”
萌萌眼里蓄了一層水霧,撇著小嘴甕聲道:“為什么不愛,大姨很好,長得很漂亮?!?/p>
白沭北被孩子幼稚的話語噎得無話可說,萌萌撐著椅背爬過去,摟著他的脖頸小聲討好:“爸爸,萌萌不要玩具也不要好吃的了,萌萌只要大姨做媽媽,和大姨在一起萌萌最開心?!?/p>
白沭北伸手攬住孩子單薄的身軀,慢慢闔上眼。
“爸爸,大姨都沒有吃飯,我們?nèi)タ纯此貌缓???/p>
萌萌偷偷瞄了眼白沭北,她知道只要撒嬌白沭北一般都會答應他的要求,爸爸很疼她,如果連找媽媽的事兒也聽她的就好了。
白沭北微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萌萌還想再繼續(xù)耍賴,一旁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林晚秋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醫(yī)院,她對醫(yī)院實在太敏感了,一眼就能認出來,盯著那一片刺眼的白色屋頂發(fā)呆,周圍很安靜,不可能有人在身邊陪護,她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連唯一的知夏都在療養(yǎng)院……
“醒了?”
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傳來,這聲音太熟悉了,她驚訝地扭過頭,白沭北坐在床邊的扶椅里,目光復雜地看著她。
他微微蹙著眉心,不知道打量了她多久。
林晚秋皺了皺眉頭,別過臉不看他:“你怎么在這?”
白沭北冷笑一聲,伸手從床頭柜拿了她的手機扔到她懷里:“很不幸,鄙人姓白,排在第一位。你以為我很愿意大熱天跑來看你在這睡覺?”
林晚秋接過手機,飛快的掃了眼通訊錄上的名字,這個號碼她一直銘刻在心,以前從沒敢往手機上存過,這是上次去海底世界找萌萌時做樣子存下來的。
她微微抬起眼,看他時波瀾不驚:“抱歉,忘記刪了?!?/p>
她說完迅速將號碼清除,還將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先生辛苦了,你可以滾了?!?/p>
“……”白沭北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