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全都愣住,白湛南不怕死地再次出聲勸他:“你進去也看不到啊,她這是剖腹產(chǎn),要打麻藥的。你以為和順產(chǎn)一樣大呼小叫地嚎著你能聽見啊?!?/p>
白沭北拿過一旁的手杖,“啪”一聲準(zhǔn)確無誤地敲在了白湛南小腿上。
“我只是想陪著她——”
林晚秋一點兒也不緊張,相反的覺得很激動,這個孩子的出生對她而言意義完全不一樣。等待萌萌出生的那段時間,她一邊幸福著,可是也一邊備受煎熬。
既期待孩子出生,又害怕孩子生下來。
可是這個小家伙,她不用擔(dān)心,這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孩子,誰也搶不走。她要讓他姓自己的姓氏,看著他一天天長大,聽他喊第一聲媽媽。
麻醉打過之后,林晚秋開始有些暈眩,腦子還是很清楚的,除了下-身有些微微的麻痹感。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腦袋也不能移動,只能腦子空白地看著屋頂發(fā)呆。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手術(shù)室的角落里坐著一個男人,比她還要緊張一百倍。
白沭北不敢出聲,手指卻攥的極緊,他的世界依舊是黑暗一片,看不到林晚秋在遭遇怎樣的痛苦,可是他心里也并不好受,看不到的總是有未知的恐懼,他腦海中早就勾勒出一幅可怕而血腥的畫面。
時間過得極慢,他能聽到器械撞擊時發(fā)出的細微聲響,林晚秋太安靜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他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難受的幾乎想要沖過去牽住她的手,應(yīng)該讓她知道,他還在的,他一直陪著她等著這個孩子出生。
白沭北的內(nèi)心煎熬極了,而林晚秋卻滿眼幸福地憧憬和孩子出生。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沉寂,白沭北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這是他和林晚秋的孩子……
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身體也動彈不得,僵在原地左顧右盼,他很想去抱抱孩子,撫摸下他瘦小的身軀。
他長什么樣呢?
耳邊一陣嘈雜,護士和醫(yī)生都在說話,劉醫(yī)生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帶著釋然的笑意:“恭喜你林小姐,是兒子?!?/p>
白沭北聽到了林晚秋虛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能再給我看一眼嗎?”
白沭北的整顆心都是顫抖的,他愛的女人,他的兒子,而他看不到也碰不到,甚至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
他心里從未這么難受過,可是這一切怨得了誰呢?
林晚秋被安排住進了特護病房,知夏和萌萌趴在小床上一直逗孩子,林晚秋的麻藥還沒過,身體也疲累的一直想睡覺。
知夏看她一直執(zhí)拗地睜著眼,輕聲安撫:“睡一覺。”
林晚秋的眼睛一直盯著身旁的小床:“我害怕,醒來他就不見了?!?/p>
知夏一怔,難過地看著她,伸手替她拂開額頭的那幾縷汗?jié)竦陌l(fā)絲:“還有我呢,我保證你醒過來孩子還在?!?/p>
林晚秋實在扛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中途有護士進屋喊知夏去給林晚秋拿藥,知夏擔(dān)心萌萌一個人不安全也把小家伙帶走了,等病房空無一人,白沭北才在司機的攙扶下悄悄走了進來。
他先是在林晚秋的病床前坐了一會,就那么沉默地握著她柔軟的小手,感覺道到她手指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兒溫度,接著就把她的手包裹著塞進了自己衣服里。
司機面不改色,自動忽視一切。
白沭北待了片刻,起身摸索著,低頭想親吻她的額頭,可是他看不到,吻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鼻梁。
他保持著俯身的姿勢,輕聲呢喃:“晚秋——”
林晚秋忽然睫毛顫了顫,雙眼迷蒙地似是要蘇醒,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距離太近了,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誰?
可是他的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她又慢慢閉上眼,亦夢亦真一般地回應(yīng)他:“沭北?”
白沭北挺拔的身形陡然僵硬,直到她平穩(wěn)的呼吸又漸漸響起,他才一點點地松懈下來,額頭早就被嚇出了一層薄汗。
他心里卻微微有些苦澀,只將臉頰貼上她的,說完剩下的那句話:“我愛你?!?/p>
林晚秋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毫無疑問地出現(xiàn)了白沭北。
他還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冷漠模樣,忽然就微笑著,一點點親-吻她的臉頰,他還說著愛她??墒寝D(zhuǎn)眼就變了顏色,無情地將她轟出家門,洋洋灑灑地扔下一沓鈔票:“孩子已經(jīng)出生,你可以走了。”
她沒出息地哭了,懇求他不要搶走這個孩子,可是白沭北不知道哪里變出了一份代孕協(xié)議,英俊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你的孩子?你再看仔細一些?!?/p>
林晚秋被驚出一身冷汗,倏地睜開眼,屋子里的光線暗了一些,床邊倚著一個男人。
她稍稍偏轉(zhuǎn)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小嬰兒床,確定孩子還在,這才暗自吁了口氣,虛弱地出聲:“知夏?”
知夏慢慢轉(zhuǎn)醒,抬頭看她:“醒了,餓嗎?”
林晚秋搖頭,病房里只剩心電儀的滴滴聲,整個病房里除了知夏便只剩睡在沙發(fā)上的萌萌。沒有別人,一切都是做夢。
夢醒了,可是卻被無盡的孤獨感淹沒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他的氣息是那么真切,連他的吻都是真實的可怕。
知夏在陰影里注視著她,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想什么?”
林晚秋搖了搖頭,笑著回答:“想孩子該叫什么名字?!?/p>
知夏看著她故作微笑的模樣,什么都沒說,只配合地挑了挑眉:“我回家把新華字典給你帶來?”
孩子最后取名叫林惜諾,林晚秋希望他長大能做個真誠的、正直的男人。
白湛南知道后又把白沭北取笑了一通:“林晚秋那是故意諷刺你呢?!?/p>
白沭北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他還是每天都去醫(yī)院,即使看不到也覺得心里踏實。知道她一天天好起來,他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白沭北以為一切就會這么發(fā)展下去,他和林晚秋從此真的會變成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然而,重逢總是來得那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