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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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看著那張紙上的“白沭北”三個字發(fā)愣,那是白沭北的筆跡,她一眼便認出來了。所以不可能是別人偽造的,的的確確是他親自簽下的。
其實這就是她要的結(jié)果,可是眼下的情形忽然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白沭北總是說一套做一套,之前還表現(xiàn)的那么……
她抑制住亂想的心思,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白湛南。冷肅的男人,長腿交疊,手臂搭在沙發(fā)背上深深看著她。
那眼神,戲謔、探尋,似乎還充滿了諷刺。
林晚秋又盯著那張紙看了一會,都沒看里面兒的具體內(nèi)容,拿起壓在上面的鋼筆就準備簽字。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屈辱,她險些就再次沒出息地動搖了,可是這男人卻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白沭北只是玩玩兒的,他對她永遠都認真不起來。
林晚秋握著筆,筆尖在觸到潔白的紙張時,白湛南忽然開了口:“不看看里面的具體內(nèi)容,你會分到多少錢,萌萌歸誰?”
白湛南說話的口氣帶了十足的嘲弄,林晚秋刻意忽略心里那陣異樣,握著鋼筆的手隱隱有些發(fā)抖:“不需要?!?/p>
她現(xiàn)在只剩一個念頭,快些簽字,早點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
那一紙婚書成了她犯傻、犯-賤的證據(jù),那個男人,讓她這么多年的執(zhí)著變成了一場笑話。
白湛南冷冷地笑了一聲,調(diào)整坐姿,手肘撐著膝蓋:“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戀?!?/p>
林晚秋抬頭看白湛南,他正目光幽沉地注視著她。
白沭北有什么可留戀的,他哪里好?他對她那么糟,他對她……永遠都不及對顧安寧的十分之一。
他等了顧安寧六年,而等她,還沒超過六個月。
林晚秋心如刀割,低垂的眼眶熱的厲害。
“萌萌以后跟你了?!卑渍磕虾鋈徽f了這么一句,毫無預警地,好像扔下了一個炸彈。
林晚秋倏地抬頭,白湛南濃眉微蹙,表情似是有些隱忍。
他好像有話想說,最后還是忍住了,只是笑的不明所以:“老大每月會定時往你賬戶里打錢,算是萌萌的撫養(yǎng)費,還有贍養(yǎng)費什么的不必擔心,你和你哥就是不上班也會過得很好。”
“他讓我轉(zhuǎn)告你,他不想再看見萌萌了,帶著個拖油瓶他沒法開始新的生活。既然你這么喜歡孩子,就養(yǎng)著吧?!?/p>
林晚秋看著白湛南,白家的男人怎么可以都這么殘忍,說這些話時表情那么放松淡然,好像放棄的不是一個孩子,只是件無足輕重的東西。
她用力抿緊唇,手指狠狠的扣著掌心,這才忍住了想把手邊的茶完全潑在白湛南臉上的沖動。她沒想到白沭北連萌萌都不要了,怪不得他會突然把萌萌送到自己身邊,怪不得她不在乎萌萌恨他。
她還天真的以為,白沭北是為了她——
終究是妄想了,對他,她從頭到尾都妄想的太多。
林晚秋低頭簽下自己的名字,沒有一絲遲疑,當最后一筆用力劃破那張纖薄的文件時,她的心支離破碎,一點點地裂開了。
可是有種說不出的解脫感,這份禁錮她多年的感情,終于到了盡頭。
一場暗戀,耗盡了她全部心血,雖然這過程充滿了絕望、悲傷和欺騙,可是她也并不后悔。這是她甘愿的,被傷害了也與人無尤,她的整個人生沒有為自己勇敢過一次,也沒有為自己做過一件事,這次,再也不會遺憾了。
白湛南沒有馬上離開,伸手拿過那份屬于白沭北的離婚協(xié)議書,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似乎帶了一聲嘆息:“以后有需要我?guī)兔Φ模M管開口,好歹……你也曾經(jīng)是我嫂子?!?/p>
林晚秋低垂著頭,白湛南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卻清楚地看到她單薄的肩頭在微微發(fā)著抖。
他什么都沒再說,沉默地起身離開。
很巧地,打開客廳門一眼看到了林知夏剛剛接萌萌回來,小丫頭似乎長高了一些,手里還拿著一個棒棒糖,看到白湛南時雙眼一亮:“三叔!”
白湛南臉上換了溫柔的笑,俯身抱起孩子。
萌萌的腦袋卻一直往屋子里探,費力地左右張望:“爸爸呢?爸爸是不是和你一起來了,爸爸要接萌萌和媽媽回去了嗎?”
“……”沉默,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么回答孩子。
白湛南輕輕撫摸著孩子肉肉的臉頰,良久才低聲哄道:“爸爸要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兒,可能需要很長時間,萌萌先和媽媽在一起,爸爸一定會來接你們的?!?/p>
萌萌眼中明亮的顏色漸漸暗淡,肩膀無力地垂下。
林晚秋坐在沙發(fā)上,無聲地看著這一幕,眼淚終是沒忍住奪眶而出,心里澀的厲害。
他們這場遭遇里,最無辜的其實就是孩子。
白湛南還想再哄哄萌萌,手背上就辟里啪啦地落下無數(shù)點豆大的濕意,滾燙的一滴滴好像燒的他皮膚炙熱。他能感受到孩子悲傷的情緒,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爸爸是不是生萌萌氣了?”萌萌小聲地哽咽著,那模樣讓人揪心,“萌萌不是故意的,那時候爸爸生著病,我居然還打他,三叔,你帶萌萌去向爸爸道歉好嗎?萌萌真的很想爸爸?!?/p>
白湛南的拳頭用力握了起來,險些就控制不住將心里那些情緒宣泄而出,最終還是強忍著,用力抱了抱孩子:“寶寶乖,爸爸真的是出任務(wù)了?!?/p>
“我回去讓你爸給你電話?”白湛南又軟言絮語地哄了一會,萌萌這才停了哭聲,可還是緊緊抱著他不愿放手。
白沭北安靜地坐在窗前,臥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沉穩(wěn)的腳步聲昭示著有人走了進來。他沒有回頭,筆直的坐姿好像雕塑,手指微微垂著,雙眼卻毫無焦距。
白湛南一步步走過去,坐在離他幾步之外的扶椅上,沉默地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