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再去找了傅云憲,他哭著說,我是真沒有辦法了,真沒有辦法了……
事情到了傅云憲手里,突然就簡單了。蘇安娜直接上了那些賭場的“黑名單”,誰勸她賭剁誰手指,拉風(fēng)得跟國際通緝犯似的。那陣子蘇安娜想大賭,都沒人敢借錢給她,小打小鬧也輸不了多少,慢慢的,癮就下去了。
兩年后許蘇在君漢所的行政主管辦公室里吃著冰鎮(zhèn)西瓜,在新聞里再次看見了那個退伍兵,因為販毒抗捕,被當(dāng)場擊斃。
他扼腕,他唏噓,他僥幸。人們常以深淵喻紅塵,還真是一線之隔。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探頭探腦的那些花骨朵雖不是榴花,倒也紅彤彤的煞是可愛,很能點亮一個失意者的晦暗心情。
一輛摩托從許蘇眼前風(fēng)馳電掣地駛過,外放的音響特別大聲:
心要讓你聽見,愛要讓你看見,不怕承認對你有多眷戀……
這老歌聽得許蘇一陣惡寒,終起了身,撒氣似的踹了一腳路邊的垃圾桶。
實則不像文珺以為的那樣,他這輩子都打算渾渾噩噩自困僵局,對于眼下與傅云憲這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他還是有個想法的。
他兜里揣著一個本子,將這些年問傅云憲拿的額外的錢,列出一張清單,所有的賬都記多不記少,一筆一筆清清楚楚,細致又矯情。
一碼歸一碼,許蘇認為月薪不能算是傅大律師恩賜的,得算他自食其力。他這個后勤主管雖無學(xué)歷傍身,但這些年活兒干得利索,能將君漢所上下數(shù)百口人照料得當(dāng),還是稱職的。
其實蘇安娜當(dāng)年欠下的那筆高利貸,傅云憲曾說過不要他還,但許蘇自己堅持要還,最后高利貸方折了個中間價,把利息去了,只收本金。在君漢工作六年,許蘇省吃儉用,已經(jīng)還了近一百萬,還差的那些,眼下實在是拿不出了。
許蘇想了想,給死黨白默打了個電話,直接了當(dāng)?shù)亻_口:“我要借錢?!?/p>
白默二話沒有:“要多少?”
“就拿個六七十萬吧,拿了之后咱們前塵舊怨一筆勾銷。白婧的事兒是你們家對不住我吧,我不能白給你妹妹頂罪,也不是問你要,待手頭寬裕了,肯定會還你的?!痹S蘇話不客氣,還有點蠻不講理,他以前覺得沒骨氣的人活著沒意思,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沒錢的人更沒意思?;钤摫惠p視,被糟踐,被事事視如理所應(yīng)當(dāng)。
“嘿,你小子還能耐了!要錢盡管開口,少他媽扯這些有的沒的!”白默這人夠局氣,說手頭暫時沒那么多現(xiàn)金,先給他提二十萬,余下的錢等他拋個股票之后立馬給他送來。
人說“舊人不覆,陌人不故”,意思是新友不如舊友,舊友卻不復(fù)當(dāng)年。這話既現(xiàn)實又令人喪氣,但物件換作白默,許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dān)心。即使他已跟白婧老死不相往來,白默都是他最鐵的兄弟,沒有隔閡抵觸,沒有保質(zhì)期限。
白默提錢來見,沉甸甸的二十萬就這么到手了。許蘇回到所里,揣著帳本,提著錢箱,第一時間來到傅云憲辦公室門口。
他是個小氣的人,跟白默說自己要現(xiàn)金,就為了把一捆一捆的鈔票直接砸在傅云憲臉上,你養(yǎng)著我?呸!
想想都覺得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