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她曾經(jīng)說蔣先生太聰明,是個厲害角色,他不離開的話就沒人能對付靳總了……”徐曉璇想了想,囁嚅道:“她還說過,如果蔣先生不再插手時星娛樂的事,公司在財務上肯定會出很大的問題……”
“所以你們那個內部會計室的事也是她告訴方源的?”
徐曉璇害怕得幾乎要縮起來,半晌才顫抖著承認:“——是我先告訴她的……”
辦公室里只能聽見她強壓哽咽的抽泣,除此之外一片靜寂。
靳炎腦子里嗡嗡作響,半晌才強行冷靜下來。
“蔣衾這幾天在調查那個趙雪,奇怪的是她所有履歷全是真的。出生在外地,大學畢業(yè)后在報社實習,生活圈子簡單,經(jīng)濟實力有限??梢哉f她在進時星娛樂之前,跟靳家沒有半點聯(lián)系。她對你的仇恨簡直是憑空而降,莫名其妙的?!?/p>
關烽把桌上一份檔案袋遞過去,問:“你曾經(jīng)對這個秘書起過疑心嗎?”
靳炎刀鋒般的眉頭皺著,只搖了搖頭,把檔案袋壓在兩根手指下。
沉默半晌之后,他突然低聲說:“我只想到一種可能……”
關烽剛要說什么,突然辦公室門被敲了兩下。Hellen拿著電話探進頭,妝容精致的臉上表情非常緊張:“關總,市公安的梁局打來電話,說兩個小時以前時星娛樂的代理總裁去自首一起殺人案!”
靳炎霍然起身:“——蔣衾?!”
Hellen嘴唇微微發(fā)白,極其快速的點了點頭。
“……”靳炎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這么多年刀口浪尖走過來卻從無懼色的男人,這一刻只覺得全身血液冰涼,仿佛多年來最為恐懼的噩夢,猝不及防的驟然成真。
“趙承強……”
靳炎聲音異常沙啞難辨。關烽有些疑惑,卻只見他一點一點轉過頭,臉上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趙承強的事發(fā)了——立刻去查趙雪,她是趙承強的人!”
十幾年前轟動一時的趙承強失蹤案發(fā)了。
員警當天下午就到靳炎家里,從保險箱搜出了那塊被包裹嚴密的玉石鎮(zhèn)紙,小心翼翼送回了市局鑒證科。
結果鑒證過程非常順利,果然驗出了趙承強的血跡和蔣衾的指紋。鑒證專家把報告交給刑警支隊的時候連連表示,十幾年后還完善如新的兇器簡直是個奇跡:兇手在行兇后一定立刻用報紙把兇器包了起來,從此便再不觸碰,以免產(chǎn)生新的指紋;這么多年來兇器一直避光避水,可供鑒定的物質得到了完善保存,當年的指紋還清晰可辨……
“他該不會早就預料到有這么一天了吧?”罪證專家疑惑道,“因為良心不安,所以保管兇器方便日后供我們鑒定?”
支隊長沉吟良久,搖頭道:“很難說?!?/p>
“這有什么難說的,還能有其他動機不成?”
“我不是指這個,”支隊長道,“我是指他是不是兇手還很難說?!?/p>
專家頓時一愣。
“這個玉石鎮(zhèn)紙之所以被稱為兇器,也是那個蔣衾自己說的。你想如果他當年隨便抓著這個鎮(zhèn)紙,往趙承強的血液里一沾,然后用報紙包起來保存十幾年,回頭等尸體連影子都不見了,再跑來跟我們說這個東西是兇器,那我們也鑒定不出它不是。趙承強到底是被誰殺的,那天晚上的情況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全憑他一張嘴來說,他說是什么就是什么?!?/p>
專家遲疑道:“但是……哪有人用兇殺案來開玩笑?雖然過失殺人追訴期已經(jīng)過了,但是還有一定幾率被檢察院重新追訴啊。何況他自己也說有拋尸行為,這嚴重性……”
“我們昨天又提審了他一次,”支隊長沉聲道,“這個蔣衾,他敘述這件事情的背景時非常清楚,對殺人動機的陳述很有邏輯性,思維清晰敏捷,挑不出一點錯來。然而我們問他殺人過程時,他的回答語焉不詳,幾次出現(xiàn)前后矛盾的情況。”
“會不會是逃避型記憶機制的作用……”
“這個人的心理素質非常好,我覺得如果真是他殺的,他一定會把過程記得很清楚?!?/p>
支隊長頓了頓,淡淡道:“我的意見和局里大多數(shù)人不同,我覺得人不是他殺的,但善后工作一定是他做的。為什么對殺人過程描述不清,是因為案件發(fā)生的時候他根本不在場,也想像不出來殺人是怎么回事;但他想保護某個人,所以只能靠編?!?/p>
專家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刑警匆匆走來,還沒進門就扯著嗓子叫:“你知道嗎頭兒,咱局長來啦!帶了個姓靳的說要探視蔣衾!”
支隊長臉色一變。
“上頭有人就是好使,刑事嫌疑犯說探視就探視。”年輕刑警撇撇嘴,一指外頭說:“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到看守所了,局長親自送進去的呢!”
支隊長抓了件外套,直接推開他就往外沖。
“哎?哎?——頭兒你去哪?”
“去趟看守所,”支隊長頭也不回,說:“去跟那個姓靳的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