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花揚挨個茫然過去。
宋清歌登時得意起來,尾巴翹到天上,卻強忍欣喜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道:“這些既可做糕點,亦可入香,所以……你不會連長淵哥哥喜歡焚香都不知道吧?”
花揚蹙眉,將手指上最后一點甜糕屑舔干凈,狠狠地搖頭。
而宋清歌嘴角的笑已經(jīng)壓不住了,“世人皆知南祁顧侍郎愛香,調(diào)香焚香引得眾人競相模仿,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p>
說這話的時候,她每個字都帶著上揚的調(diào)子,眼里的桃花都要得意地泛濫出來。
花揚心里不痛快,可礙于不能直接動手打她,所以決定把一肚子怒火都發(fā)泄到馬蹄糕身上。
甫一舉手,只見一只小蒼蠅從窗口搖搖晃晃地飛了進來,“噗”的一聲撞到那盤還冒著熱氣的酸橙糕上,萎了。
耳邊還是宋清歌喋喋不休的炫耀,“長淵哥哥”長“長淵哥哥”短,末了還一定要加上一句“想當(dāng)初我們兩家交好的時候”。
許是被她念叨得昏了頭,花揚渾渾噩噩地對著那只小蒼蠅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輕輕一摁。
小蒼蠅的尸體整個陷入了酸橙糕之中。
“我來嘗嘗這家的酸橙糕,可還是我們小時候的味道?!?/p>
言閉,那只染著紅蔻丹的手伸過來,搶過花揚手里的酸橙糕就往嘴里送。
“……”花揚看傻了眼,可宋清歌壓根兒沒給她提醒的機會。
算了吧,她頂多就是覺得這家酸橙糕做得不好。
“嗯!??!”耳邊響起宋清歌夸張的驚嘆,她幾乎用流淚哽咽的聲音贊到,“真是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酸橙糕了!”
花揚:“……”
好吧,也有可能覺得這家的酸橙糕意外的好……
華燈初上,新月嵌在天幕上淺淺的一枚,像小姑娘無心落在糕點上的指甲印。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過長街,停在了顧府門口。花揚經(jīng)過宋清歌的一番挑釁,早已忍耐得身心俱疲,在馬車上就昏睡了過去,直到福伯帶著家仆來搬東西才將她叫醒。
她恍惚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眼顧府的牌匾,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在哪里。
本來昨日完成任務(wù),報了“賊船”被圍之仇后,花揚的心情是很好的。
可是這一趟出門回來,她的心情卻斷層似地跌落了谷底。
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以自己跟顧荇之相處的這短短一月來看,她對他的了解除了長得好看之外,幾乎可以算是什么都沒有。
宋清歌嘚瑟的樣子又在她眼前盤旋,花揚氣呼呼地將袖子塞進嘴里,一通亂咬發(fā)泄亂踢,也不管馬車稀里嘩啦的晃起來。
“姑娘?”福伯聽見動靜,支個頭過來詢問。
花揚立即恢復(fù)那副悠悠轉(zhuǎn)醒,人畜無害的模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嘴型問到:大人回來了么?
福伯笑了笑,道:“沒呢,大人今早回過一次,聽說讓底下的人找什么鎏金長簪什么的,他一直跟秦侍郎待在刑部呢,恐會回得晚。”
鎏金長簪?
那雙琥珀色的淺眸瞪成了對銅鈴,花揚難以置信。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某人沒想到,這小白臉竟然這么快就知道了她殺人的手法,還鎖定了作案兇器……
心底倏地燃起一點異樣的感覺,像冷水之中驟然落入的柴薪。
說不清楚是棋逢對手的危機,亦或是酒逢知己的興奮。花揚只覺得自己從頭頂?shù)奖臣?,都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層雞皮。
顧荇之這個人,看來真的很有意思啊。
思及此,她忽然很想做一件自己從未做過,也頗為不屑的事。一件能一箭雙雕,既讓宋清歌暴跳如雷,又讓顧荇之跌下神壇的事。
“謝謝?!?/p>
花揚對福伯做嘴型,將手里幾包栗子糕遞給他,笑著指了指他身后的家仆們。
小姑娘生得好看,一笑起來便是云天皆動,月明星稀。
“給我們的?”福伯受寵若驚。
花揚點點頭,乖巧地給他比劃:
若是大人回來,無論多晚,告訴他,我在書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