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里是與平日隨性全然相反的肅穆,“你與朕都經(jīng)歷過那場北伐浩劫,痛失國土、家破人亡,現(xiàn)在的南祁太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無法穩(wěn)定。
你跟在朕身邊那么久,朕從未向你提及這些,不是拿你當(dāng)外人,而是覺得這些事,有朕一人操神即可,何必多一人費心??墒恰?/p>
夜風(fēng)輕起,拂過他俊美的臉,那雙總是透露著萬般不屑的桃花眼,難得凜冽起來。
“花添,”他喚她,像是終于吐出那個無數(shù)次夜里輾轉(zhuǎn)的夢,“這么多年,朕一個人撐著,有些累了。從今往后,恐要勞你與朕一道費心了?!?/p>
花添怔怔地看他,品味著方才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里,宋毓究竟又埋了什么心思。身后的人卻忽然摟緊了她的腰,將她轉(zhuǎn)一圈,變成四目相對的姿勢。
“朕雖稚嫩,執(zhí)掌朝政不久,但如今前朝后宮,已無人敢掣肘于朕。朝臣壓力、市井流言,朕扛得住,也從不畏懼。今后,朕會傾己所能將你護(hù)好?!?/p>
“因為你會是朕此生此世,唯一的妻?!?/p>
星河流淌,湖水粼粼,兩人近在咫尺,發(fā)絲糾纏。
花添一時怔忡,竟然想起多年前宋毓退回易州之時,醉酒后在她廊下痛哭的場景。
他好像總是帶著一張面具行走于世。
他身上的輕佻、游戲、嬉笑、怒罵、不拘小節(jié)、玩世不恭,實則都是假象。
外人要撥開層層血肉,才得以窺見他真實的內(nèi)在。
而她很特別,因她是唯一那個參與過他的失魂落魄,也參與過他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
現(xiàn)如今他終于肯摘下那層給予他全部保護(hù)的面具,坦坦蕩蕩地面對她。
花添笑了笑,故意為難他道:“既然陛下稱我為妻,而不是皇后,那是不是說明,陛下不會將我拘于后宮?”
“是。”
短而簡的回答,是花添沒有想到的。
她甚至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又確認(rèn)了一遍,得到的依舊是相同的回答。
宋毓圈住她,目光靜默而繾綣,“你若是不想住在宮內(nèi),朕也可以在宮外為你置辦一間宅子,命專人看護(hù)……”
言語間一頓,宋毓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以花添的身手,看護(hù)什么的實則有些多余,可是愛妻心切嘛。
多一點準(zhǔn)備也沒什么壞處。
“那都不住在一處,我要是想陛下了,怎么辦?”
宋毓想了想,覺得這事不難,“朕不忙的時候就來陪你?!?/p>
“那要是你忙呢?”
“忙的話……”宋毓蹙眉,小心翼翼道:“你愿意來宮里陪朕么?”
花添沒說話,仿佛興致缺缺。宋毓等得心中忐忑,扶著她腰的一雙手,都密密麻麻的出了層汗。
“好麻煩?!被ㄌ肀г?,淺淺地嘆氣。
宋毓仿佛被這三個字攫住了心,只覺將將才點燃的柴薪,“噗”地一聲便被眼前的人吹滅了。
他不禁有些沮喪,微微垂落的手卻被花添抓住了。
她看著他,眼眸晶亮道:“我是說跑來跑去地好麻煩,后宮那么大,只有我一個,想想也該挺自在的了。我就勉為其難,隨你住在宮里吧?!?/p>
宋毓愣住,直到一束煙火在眼前炸開。
“砰——”
宮宴壓軸的煙火表演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了。方才寂靜天空霎時火樹銀花、色彩斑斕起來。
殿中眾人也聞聲行出,相擁著站在平臺上,仰頭笑望,看一朵朵絢爛在眼前盛放至荼靡。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吹落繁星如雨。
孩子們叫起來,嘰嘰喳喳,聲音似要蓋過那夜空之中的空闊悶響。
嘈雜中,宋毓抬頭看向眼前的姑娘,她也正定定地看他。
星辰浩海,山川云景。
從今往后,終是有人與他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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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寫到肉……后面就是番外肉了……
這周會完結(jié)番外的,不慌。
祝大家情人節(jié)快樂,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