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眨眼的瞬間,刀鋒出鞘,亂劍爭鳴。
花揚一躍凌空,橫掃出劍,圍攏的人尚未反應(yīng),便被她這來勢洶洶的劍鋒掃退數(shù)步。她繼而掌心翻轉(zhuǎn),長劍在她身后繞出細密痕跡,震飛猛然逼近的刀劍。
十數(shù)名刑部精衛(wèi),將人圍在其中,卻一連幾次嘗試都被她逼退,近不得半寸。
秦澍也被這樣的場景震驚得咽了咽唾沫。而他身邊也已經(jīng)有人再次拉弓,箭頭對準花揚的后心。
“不可!”秦澍趕忙摁下那人的手,“要抓活的!”
話落之時,一只玉琢般的手就從秦澍手中接過了長弓。
“你要干什么?!”秦澍見顧荇之神色凜厲,拉住手里的弓不肯松。
“留一口氣能說話就行了,”顧荇之冷聲挽弓,深眸幽暗,冷白的箭頭下移,指向那黑衣人的右肩。
“嗖——”
利箭破空,在一片金屬相擊之中發(fā)出輕微的氣音。
花揚動了動耳朵,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支箭已然逼近,無論如何都是躲不掉了。她只能下意識地側(cè)身,把自己的后背給了那支箭。
“咚!”
沉沉的悶響從身后的樹干上傳來,震得花揚的耳膜都跟著鼓蕩。
與此同時,后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什么東西熱乎乎地粘住了她的衣衫。
果然是中箭了。
不過好在她反應(yīng)夠快,將這一箭的傷害降到了最低。
“喀嚓”兩聲,侍衛(wèi)群中響起一人的慘叫。
顧荇之持弓的手頓了頓,因為他看見人群之中的那個黑影,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挾持了一名侍衛(wèi)做人質(zhì),背靠樹干,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前。
先前不覺得,可是當下這么一對比顧荇之才發(fā)現(xiàn),那名賊人雖說不算嬌小,但與行伍出身的男子比起來,體型當真是小了足足一圈。
所以……她有可能是個女子?
一瞬間,顧荇之想起覃昭去世那晚,秦澍告訴他的女刺客。
圍捕陷入了僵局。
夜風陣陣,吹得人心頭瑟縮。
背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先前還是熱的,后來就涼了。衣服貼在身上,濕漉漉的一片。
花揚不想再纏斗下去,敵眾我寡,當今之計,應(yīng)是盡快脫身。
于是對峙之中,她挾持那名侍衛(wèi)往樹下移過去。
“你逃不掉的,”秦澍開口,以眼神吩咐圍捕的侍衛(wèi)裝弓上箭。
她沒有說話,只快速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
若要爬樹,必定要將侍衛(wèi)推出去,可一旦將人推開,刑部的箭矢就會將她扎成篩子。
所以逃脫的唯一機會,就是足夠地快。
思忖之間,花揚的眸子落到那棵歪脖子樹。方才攀爬還費力的樹干上,已經(jīng)被穩(wěn)穩(wěn)地扎入了兩支箭。
兩支箭……
花揚心中一凜,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時候,倏地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侍衛(wèi)。
她順勢轉(zhuǎn)身,一手抓箭,一腳借力,干凈利落。
一、二!
身后小侍衛(wèi)的慘叫還沒結(jié)束,花揚就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攀上了陳府的院墻。
清冷月色在她模糊的輪廓上描出淡淡一環(huán)光暈,她回頭俯視那個人群中蹙眉看她的男人,暗暗咬住了后槽牙。
顧荇之……
殘影一閃,幾支利箭飛過陳府高墻,劃破墻頭冷月。
再一眨眼,墻頭上已經(jīng)不見了人。
“大人,”一旁的侍衛(wèi)行過來,將一把匕首交到了顧荇之手里。
很多刺客出于習慣,都會在配劍的同時,也帶上一把匕首,以防萬一。
所以這也算得上是刺客的貼身之物了。
指腹撫過那柄還帶著體溫的匕首,顧荇之的心里突然騰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你覺不覺得……”秦澍見他出神,探個腦袋過來,“那個刺客的身型,還蠻像窈窈的?!?/p>
窈窈……
顧荇之一怔,俯身湊近那柄匕首嗅了嗅。
他善于制香,向來嗅覺靈敏。如今這么一聞便反應(yīng)過來,方才的那股異樣的熟悉之感來自于哪里了。
是她的味道。
她和窈窈一樣,身上都沒有女子常帶的脂粉氣,而是一種干凈的、甜淡的味道,像小姑娘最愛吃的糖餅。
花揚背上受了傷,本想著帶著一身的血回去太危險,先去花添的地方躲一躲。
可是顧荇之方才看她的眼神,讓她無端覺得不安。
縝密如他,若是當真懷疑了窈窈的身份,只怕是今晚就會來一探究竟。倘若那時她不在,怕是再也無法潛回顧府。
那任務(wù)就失敗了。
于是一咬牙,花揚決定回去。
一路上怕有人跟著,她迂回了好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