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汲助他登上帝位,他亦是給了吳汲無上的地位權(quán)柄,兩人行至此處,大約已經(jīng)是相生相依的狀態(tài)了。
可既是相生相依,那要有生,才有依。
如今徽帝行至暮年,擔憂死后江山落入?yún)羌持?,借由陳相發(fā)現(xiàn)北伐真相一事,既除掉陳相,又將罪名嫁禍給吳汲。
同時扶持自古便忠于皇權(quán)的顧氏做手中利刃,蕩平朝綱。
所以,徽帝要的哪里是兩相相制。
他要的分明就是吳汲的命。
顧荇之心中轟然,下意識地緊緊拽住書案一角,兀自將心里的驚濤駭浪壓下。
事關(guān)重大,無論是秦澍或是其他人,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險。南祁本就內(nèi)憂外患,如今若是再起皇位之爭,定是滅國之災(zāi)。
大夫給秦澍把完脈便退下了,風從窗縫灌進來,將屋內(nèi)燈火吹得搖曳不止,恍若這飄搖的時局。
“你……怎么了?”秦澍湊個頭過來,摸了摸顧荇之冷汗涔涔的額頭。
顧荇之側(cè)頭避開,正想說什么,卻被門外一陣紛亂的腳步打斷了。
來人正是徽帝身邊的大黃門。
他甫一進門,眼光便落到書案上那一堆雜亂的卷宗上,嘴角的笑微微凝滯,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這么晚了還來打擾大人真是不得已,”他一邊說話,一邊轉(zhuǎn)身取來一卷明黃的圣旨,道:“顧侍郎跪下接旨吧?!?/p>
這廂,顧府的后院里,花揚正蹲在地上教育阿福。
也許是這貓跟她越來越熟,最近竟然開始隔三差五地往她床前送東西。害得她這幾日每天早上醒來都又驚又喜,前天是踩了只死耗子,昨天是踩了只死麻雀,今日又是踩了只死魚。
有時候花揚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若是換作以往,她必定是沒有心思這樣耐心去“教導”一只貓的。
阿福昂著圓滾滾的腦袋看她,時不時罵罵咧咧地“喵喵”兩聲,很是不領(lǐng)情。
寢屋的門在此時被推開了??粗莻€批了一身寒意的男人,一人一貓都怔了怔。
這些時日,顧荇之一直都回來得很晚,且每次都是一副被人暴揍了一頓的樣子——深眉緊簇、嘴角都快要拉到下頜。
“誰打你?”花揚笑嘻嘻地行過,伸手去摸他的頭,“我替你打回來?!?/p>
那只手被顧荇之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往前一帶,花揚便落入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他還披著大氅,衣服上有秋夜的霧氣。
“怎么了?”花揚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弱聲問。
顧荇之搖搖頭,語氣輕松道:“三日后我得去一趟北涼,走之前會將你安排去秦澍府上,你乖乖地,哪兒都別去,等我回來?!?/p>
“你去北涼做什么?”花揚問,聲音都高了幾度。
顧荇之摩挲她的臉,故作輕松道:“沒什么,只是送北涼使臣離開南祁。”
“你去送?”花揚眨眨眼睛,頗有些意外。
是呀,怎么可能讓顧荇之去送。
這些分明應(yīng)該是禮部的事情。
可徽帝卻以祭祖禮部難以抽身為由,欽點了中書侍郎顧荇之來做這件事。
說辭一套一套,但顧荇只知道,徽帝怕是已經(jīng)開始動了其他心思了。
可是夢里的情景斷斷續(xù)續(xù),顧荇之只記得自己上一世也是被徽帝欽點出使北涼,是為和親;而這一世,饒是沒有和親,出使北涼的安排依然如故。
之后,便是南祁國滅,他被軟禁在祁宮的場景了。
吳汲、徽帝、宋毓……這些人的結(jié)局,他全然不知。
故而如今他就算是預(yù)感到徽帝的心思,也無法判斷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去。而三日的時間又著實太短,他根本來不及部署。
宋毓手上有兵,北伐和太子的事情若是讓他知道了,這人會不會不顧一切地起兵擒王?
到時候南祁內(nèi)亂,他根本無法阻止。
是以,如今他除了盡力保住花揚,能做的似乎微乎其微。
遠處傳來打更的銅鑼聲,已經(jīng)是三更的天了。
花揚打了個哈欠,懶懶道:“你若不想干了就跟我走吧。我?guī)闳ゴ竽铣椅掖髱熃?,她和那邊的世子妃是拜把子的姐妹,讓咱倆隱居避世還是可以的。”
顧荇之被她這孩子氣的話逗得失笑。
然心思微動間,倏爾福至心靈。
之前每一次的夢境,都是在他和花揚……之后。
所以,這一次……
幽幽燭火下,他反手抓住那只快要從他腰上抽離的胳膊,果斷道:
“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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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這是什么神轉(zhuǎn)折?!
我也覺得這個轉(zhuǎn)折蠻神的,哈哈哈哈哈。再一次凸顯了這是一篇沙雕文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