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前的一次微服私訪,北涼人不知是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提前埋伏在了宋毓必經(jīng)的山道上。
那一夜瓢潑大雨,御駕被截,隨行親軍寡不敵眾,宋毓失血受傷。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原本在床上都踢不動他的花添,竟然扶著他在夜雨瓢潑中,突了北涼刺客的包圍。
兩人尋到一個暫且能做避雨之用的山洞。
一把篝火之后,宋毓就不負(fù)眾望地做了所有男人在此刻夢想能做的事情。
那一晚,花添是有些暈的。
很多細(xì)節(jié)記不清了,只記得洞外嘈雜的雨聲,洞內(nèi)男子放肆的索求、和自己難耐的嚶嚀。
宋毓真是浪蕩。
明明都傷成那樣了,還滿腦子都是男男女女的那些事兒。
而他也不知是從哪個風(fēng)月場上學(xué)來的手段,花添越是咬牙隱忍,他越是變著花樣的撩撥、換著體位地折騰……
滲血的傷口、淋漓的汗,一場咸濕與血腥的纏綿。
最后就連習(xí)武出生的花添都有些受不住,險些心一橫,干脆將他打暈扔在山洞,自生自滅好了。
可眼見那人一次又一次地纏上來,甚至厚顏無恥地對她說歡愛可解疼痛,可憐巴巴地求花添救救他的時候,花添又鬼使神差的心軟了。
那個時候花添就在想,會不會宋毓傷得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么重。
這人之所以奄奄一息,大約就是為了向她討個心軟和憐惜。否則山洞里連著的四次,怎么會次次都無比生猛。
下一次,花添想,下一次可由不得他再這么胡來了。
云雨初霽,洞外露出一個黎明。
陽光驅(qū)散了山洞里潮濕的空氣,也驅(qū)散了那一夜的纏綿旖旎。
宋毓一回宮,便開始肅清朝綱,嚴(yán)查北涼細(xì)作。前朝又是一段不見刀劍的腥風(fēng)血雨,而花添能見到他最多的時候,就是勤政殿內(nèi)與朝臣們的拉鋸博弈。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宋毓不再要她事事都跟在身邊。
這一次的刺殺,北涼人有內(nèi)應(yīng)?;ㄌ砟芸闯鲞@一次,宋毓是真的瀕臨絕境。
他本就不是名正言順登的帝位。朝中勢力單薄,需要自己一點點去拼。
有時候她也會想,倘若宋毓肯松口,在后宮塞進(jìn)去幾個世家大族、前朝權(quán)臣的女兒,他會不會,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可每當(dāng)她看見宋毓披星戴月,寧可費(fèi)力去掙,也不靠女人裙帶的時候,花添又覺得,自己那樣的想法,實則是辱沒了他的志氣。
于是她又決定只要宋毓不放棄,她便不能先做那個逃兵。
他們依然是人前人后的君臣關(guān)系。
直到一月前,內(nèi)侍不小心將宋毓回復(fù)禮部的選妃名單放到了垂拱殿的桌案上。
那份批文,她實則是看得渾渾噩噩的,就像她不知道怎么就渾渾噩噩地逃到了盛京。
花添實則還有些慶幸。
慶幸自己除了那一晚的放縱,并沒有在他面前放下太多自尊,也慶幸自己從未對他坦白地表達(dá)過心意。
這樣不是正好嗎?
反正那一晚的事,他們兩后來誰也沒有再說起過。那些她不愿意承認(rèn)的私心、竭力掩飾的不安,就當(dāng)是一次玩鬧。
燕王世子,向來都是萬花叢中過,染得一片香的人。
大約也不會在意她這個“犯上逃逸”的小侍衛(wèi)。
過幾年,后宮佳麗多起來,自然也就忘了。
“師姐?”花揚(yáng)喚她,拽了拽她的手臂。
花添從回憶里抽離,看見滿地的冷月,像水一樣流了一地。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笑了笑,覺得自己實在是不適合當(dāng)閨秀、也不適合當(dāng)侍衛(wèi)。
“喂!”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壺,頂著花揚(yáng)的胳膊肘問道:“學(xué)堂里還缺師父么?從今往后,我都留在盛京了,可以么?”
*
月色清冷的另一頭,顧荇之揉著眼淚巴巴的顧花花,看著一桌已經(jīng)冷掉的飯菜,臉黑如墨。
阿四在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師、師父……前山后山都找過了,沒、沒看見師娘……”
“哇——”顧花花哭得更大聲了,“娘親一定是被壞人抓走了!嗚嗚嗚嗚嗚……”
“壞人?”顧荇之側(cè)頭看著哭得打嗝的兒子問到,“什么壞人?”
“就、就是下午那個壞人呀!”顧花花抽泣,“他的狗欺負(fù)我,他還罵我,娘親才教訓(xùn)他的。他們?nèi)撕枚?,還有人拿長棍子打了娘親的肚子……”
“什么?”顧荇之心頭一凜,瞬間感覺整顆心都被揪住了。
“爹爹,他們是不是、是不是將娘親抓走了呀?嗚嗚嗚嗚嗚……你快去救她……”
顧花花已然哭得失控,一吸鼻涕,險些嗆到自己。
而顧荇之此刻卻顧不得安慰兒子。他滿腦子都是顧花花方才那句,“壞人拿棍子打了娘親肚子……”
拳頭在廣袖下拽緊,骨頭都被捏得咯吱響。
“阿四,”他起身吩咐,一邊往門外走,“你照顧好花花,我出去一趟?!?
“嗷……”阿四愣怔地點頭,抱住不能自已的顧花花。
顧荇之撩袍就走,一抬頭,卻被門口倏然闖入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面前之人頭戴玉冠身著錦袍,大冷的天還拿著一柄折扇,如畫的眉眼底下,是不知累積了多久的烏青,就連下頜都生出了些淡青色的胡茬。
一副遭遇了愛情毒打的模樣……
故友相見,兩人都沒有先問候?qū)Ψ?,而是頗為默契地異口同道:
“你看見花揚(yáng)(添)了么?”
“……”
一時,周遭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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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師父:我老婆離家出走了。
宋皇帝:好巧,我也是……
阿四amp;顧花花:……難兄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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