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只有她一人站在畫案后面。要說宋毓一點都不懷疑,花揚自己都不信。
可同樣的,對于宋毓方才的遮掩態(tài)度,花揚亦是感到驚訝。以她的身手,能覺察的人本就不多,更別說是察覺之后還能快速反應(yīng)并且躲避的。
整個南祁怕是屈指可數(shù)。
她努力回憶著師姐提供的信息,確定她沒有說過燕王世子宋毓武功了得。
所以,宋毓不揭穿她,難道……
是為了隱藏自己?
“秦侍郎這是撞得不輕啊?!倍呿懫鹨坏缆詭σ獾穆曇?,宋毓懶懶地靠著廊柱,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秦澍悲憤地瞪了他一眼。他卻甩著手中的折扇道:“看來得上點藥?!?
顧荇之點頭,起身要去喚福伯,肩頭卻被宋毓摁住了。
“我跟窈窈去就行,等福伯過來,秦侍郎這張豐神俊朗的臉就該沒了?!?
眾人此刻的心思都在秦澍身上,并未察覺宋毓這話的不對。顧荇之沒有反對,花揚只得帶路。
兩人走得各自無言。待來到側(cè)廳,花揚俯身要去開藥柜之時,只聽身后門扉吱喲一聲,像是被人輕輕叩上了。
輕而緩的腳步響起,那人踱步過來,在距離她一臂之遠的地方停下了。
他沒有說話,就連呼吸都是愜意平緩的。可是他身上那股華艷清冷的味道卻無聲地逼了過來,攏在周圍,將她緊緊桎梏。
兩人離得很近,近乎于耳鬢廝磨的距離,溫熱而濕潤的氣息拂在耳后,讓她的手心難以抑制地出了一層薄汗。
這樣危險的距離,宋毓可以隨時出手,對她一擊斃命。
花揚雖不知他處心積慮隱瞞實力是為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個行事如此縝密之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將自己全盤暴露的。
所以就算他會抱著“錯殺叁千”的想法直接除掉她,那也不會是現(xiàn)在,不會在這里。
思及此,花揚平復下心緒,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身后的人低低笑了一聲,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笑意清淺,帶著戲謔和森然。
下一刻,花揚只覺腰上一緊,進而身體一僵,他似乎摁住了她腰腹大穴。下肢瞬間軟麻,腿上失力,堪堪往下滑去。
這一滑,她便落入宋毓早已等在那里的手臂,腰被他牢牢扣住,他的另一只手溫柔地撫過來,掌心微涼,骨節(jié)分明。
安靜的室內(nèi)響起木箱落地的空闊聲,瓶瓶罐罐滾了一地,咕嚕嚕拉出雜亂的余韻。
苦澀的藥味在室內(nèi)漫延開去,宋毓含笑低頭,那雙蕩漾的桃花眼中春意盎然。
花揚的心跳倏然快了幾分,不是因為他這翩若驚鴻的一顧,而是因為那只骨相優(yōu)美的手,此刻正精確無誤地扣著她腕間的動脈。
而他似乎對自己“無心”的落手渾然不覺,眼中笑意愈勝,氣息交纏、呼吸相聞,連發(fā)絲都纏繞在一起,繾綣而旖旎。
“小心,”他笑盈盈地道了句,說話間袖底一番,食指來到手心輕輕地一刮,輕聲湊到她耳邊道:“你的手心,怎么全是汗呢?”
室內(nèi)無聲,心思流轉(zhuǎn)。
他這是在逼她出手。
花揚心下一凜,將計就計。驚慌失措根本不用裝,她伸膝一頂,正正踢在某人此刻完全沒有防護的薄弱某處。
“唔!!!”
“哐啷——”巨響,似乎是立柜被砸了,碎瓷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這樣大的動靜,回廊上的人自然都聽到了。
顧荇之擔心花揚出事,也不管秦澍還在淌血的鼻子,撩袍就往側(cè)廳去了。
門被他從外面踹開,顧荇之看見的便是宋毓抱著花揚,一手摟腰、一手扣腕,欺身壓下的場景。
而他身下的小姑娘淚眼盈盈,眸中透著惶然與無措,像一只受驚的貓兒。
*
明月高懸,顧府的朱紅廣漆門外,宋毓斜倚在門柱上,半笑著看向秦澍道:“你說這顧和尚是不是動了凡心了?”
秦澍白他一眼,語氣嚴肅,“他那都算是客氣的,我若是他,看我不摻你幾本,再讓你去監(jiān)獄,試試南祁的‘腐刑’。”
宋毓不惱,附和地笑了兩聲,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顧長淵是怎么找到她的?”
秦澍蹙了蹙眉,一臉嫌棄道:“怎么?你也想去那兒找個一樣的回來?”
宋毓失笑,卻不否認,繼續(xù)吊兒郎當?shù)氐溃骸耙环剿琉B(yǎng)一方人,說不定我去看看,還真能找個一樣的回來?!?
“切~”秦澍翻了個白眼,“江縣王家村,你最好現(xiàn)在就去,永遠別回來,省的我看見你就倒霉?!毖援吜门凵宪嚕A轆地行遠了。
長街靜謐,夜風悠悠。
折扇在手中敲出空闊的回響,良久,宋毓才低低笑道:“江縣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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