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毙l(wèi)流光想了想,給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它是邊長邊散的。就當著你的面,生出來,然后死去。”
“以前有人愛好古怪,想要養(yǎng)殖一朵靈薇花,甚至拖人專門運來了通天海的水,將鮫人尸體泡在水中,只是也沒有用,靈薇花照樣散了個干干凈凈。”衛(wèi)六不無遺憾地說:“這花啊,根本留不住。”
夏青手指抓著花燈的柄,愣了很久。
原來靈薇花……是邊長邊散的嗎?所以,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一朵完整的靈薇花?
那怪不得他那次醒來后去聞樓觀雪身上的問道,樓觀雪會笑問“你見過靈薇花?”
怪不得這花長得那么好看,可是他在陵光城內(nèi)卻沒見過真實的一朵,而樓觀雪也從來沒提過此事。
留不住的花。
夏青輕輕地皺了下眉。
衛(wèi)流光說上癮了,繼續(xù)道:“我還聽說靈薇花也是有香味的,是一種詭異能致幻的迷香。但我在陵光城從小活到大,都沒看完整清楚過它長什么樣,更別提聞到它有什么香了。你說那些話本上畫的花,是文人虛構(gòu)還是真的有人見過它完整的樣子啊?”
夏青低頭看著靜靜燃著的花燈。
花瓣冰藍,一片一片形狀鋒利,如細薄的刀,堆疊在一起,卻形成一種詭異的冷冽之美。
夏青道:“應該是有人見過它完整的樣子吧?”
衛(wèi)流光頓時稀奇:“真有啊?怪事。如果陵光都養(yǎng)不出一朵靈薇花,那么放眼整個十六州,還有哪個地方有這能耐?!?/p>
夏青遠離人群,和他邊走邊談,就像是下意識的習慣譏諷說:“你就沒想過通天之海嗎。”
衛(wèi)流光道:“通天之海也沒有啊。我太公隨先祖去過海的盡頭,都到了神宮之內(nèi),也沒見到過這玩意兒?!?/p>
夏青想了很久,慢吞吞說:“因為那并不是海的盡頭。”
衛(wèi)流光:“?。俊?/p>
夏青閉嘴不說話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原來他頻繁接觸的靈薇花,在世人眼中居然是存在傳說里的東西??。?/p>
他那么幸運牛批?!
放眼整個十六州大陸,甚至整片通天之海,都找不出一朵存活的靈薇花。
大概……全部都開在了冢上。
通天之海的盡頭,不該是神宮,是魔淵萬冢。
衛(wèi)流光千方百計想從夏青手里把這個花燈騙過來,結(jié)果夏青軟硬不吃,他只能悻悻摸摸鼻子,換了話題:“你知道燕穆快死了嗎?”
夏青:“……???快死了?”
衛(wèi)流光幸災樂禍:“對啊,攝政王什么法子都用上了,還是救不回他的命。要我說啊,他這就是惡人有惡報。燕穆作威作福陵光這些年,奸殺搶掠干了個遍,手下不知道多少冤魂。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如果不是怕老爺子打斷我的腿,我都想取了他狗命。”
夏青一點都不關心這事:“哦。”
倏——
這時,一束煙花猛地炸開在空中,聲勢浩大。
璀璨絢爛,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分明。
紫陌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少男少女們瞬間都停下了腳步。
驚呼嬉笑聲起,徹底點燃夜的氛圍。
衛(wèi)流光愣住:“怎么今年那么快?祭祀這就結(jié)束了?”
“祭祀結(jié)束了?”
夏青嘀咕一聲,扭頭就走,去找樓觀雪。
“?。?!”
衛(wèi)流光見他這樣,氣得差點沒捏壞扇子,恨鐵不成鋼嚷嚷:“你這是干嘛?離開陛下一會兒也不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若即若離,什么叫欲擒故縱!你這樣粘人陛下很快就會對你失去興趣的!到時候有的你哭的!”
夏青人都要炸。
我靠?。⌒l(wèi)流光你腦子不要可以丟掉!說的都是些什么傻逼玩意兒?!
他心情也沒比衛(wèi)流光好哪里去。
袖子里的木劍一下子就拿了出來,抵著衛(wèi)流光的嘴。他隱忍住打人的欲望,咬牙切齒說:“衛(wèi)流光,你再多說一句,我弄死你!”
衛(wèi)流光突然愣住,在逆流的人群里安靜盯著他。
煙花爆炸和人言人語像是潮水遠去。
燈火流煙映照在少年褐色的眼眸里,躥著一簇火,鮮明生動。
衛(wèi)流光現(xiàn)在應該害怕的。
但是詭異的,他用一種懵逼地狀態(tài)對夏青說:“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吧,你拿劍對著我的姿勢我居然還挺熟悉?!?/p>
夏青:“……”
衛(wèi)流光又慢吞吞道:“我突然后悔沒小時候?qū)W劍了,人人都說我是劍術天才來著,但是好累啊,我不想受苦。我要是練了劍,肯定能和你打一架。還能由得你這么欺負我?”
當然,他說完就拿著折扇悄悄挪開夏青的劍,貪生怕死、嬌生慣養(yǎng),頭也不回溜了。
夏青把木劍收回去,沒再理這個神神叨叨的傻逼,他往祭祀樓走。
等趕到時,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氛圍有些不對勁,祭祀結(jié)束,燕蘭渝選擇回宮,文武百官、太監(jiān)宮女也都退場。
但樓觀雪沒下來。
祭祀樓下守候的侍衛(wèi)也沒離開。
可是這些侍衛(wèi),一個個給夏青的感覺都不詳。每個人,身上都仿佛帶著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