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夜色之中,后座的女孩安靜得像空氣一樣,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甚至連呼吸都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她靠在窗邊,眼神空洞地望著外面,一言不發(fā),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顫抖害怕,但這種平靜卻更像是死寂的沉淪,度濂淮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心里有些說不出的煩躁和不安,他寧愿她現(xiàn)在大喊大叫,寧愿她狠狠甩他一巴掌,甚至罵他混蛋、罵他惡魔都好。
回到家后,度濂淮小心翼翼地脫下她身上濕乎乎臟兮兮的衣物。每脫下一件,他的心底就沉痛一分。她的肌膚上,手腕、手掌、手背上,布滿了傷痕,有些還在滲著血珠,這些傷有的是摔倒時弄傷的,有的是為了掙脫繩子而留下的摩擦傷。她的身體,更是布滿了大片的淤青和紅痕,那是她拼命掙扎時留下的痕跡。可以想象,在被綁那的時候,她是有多么地恐懼和無助,又是用盡了多大的力氣去掙扎。
浴室的燈光柔和而溫暖,打在她蒼白而無助的身上,卻顯得格外刺眼。度濂淮默默地把她抱進浴室,輕輕地放入浴缸中。溫熱的水緩緩流出,漸漸將她浸濕。他拿起毛巾,蘸上溫水,開始為她擦洗身體。每一處傷痕,他都擦得格外仔細,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她的痛苦一般。
度炘炘的眼神空洞而呆滯,任由他為她擦洗、處理傷口,觸碰傷口時她連皺眉的動作都沒有,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和反應。甚至連他試圖擁抱她、親吻她時,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她依舊像個毫無生氣的布偶,被人隨意操控。度濂淮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如同被刀割一般難受。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是那么的倔強和抗拒。她用盡全力地掙扎,試圖反抗他。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恨意,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殺死??涩F(xiàn)在呢?她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了,只剩下麻木。
他終于明白了,他以為自己想要的是把她永遠綁在身邊,不允許她離開,享受她的恐懼和掙扎??煽吹剿F(xiàn)在這樣麻木乖巧的模樣,他只覺得很難受,他不要這樣子她!雖然他也曾好奇過,她的底線到底在哪,究竟怎樣的折磨才會讓她崩潰,可當她真的崩潰了,度濂淮心中只有后悔和痛苦。
他開始想念她的靈魂她頑強的生命力,她的愛她的恨,不是她的肉體。他默默抱起她拿過浴巾幫她擦拭干凈身體,這具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身體,此刻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他抱著她放到床上,掀開被子睡下。他緊緊地抱著她,度炘炘最近總會嫌棄他抱得太緊太熱了,想要推開,可是現(xiàn)在她乖巧得讓人害怕,一動不動閉著眼,也不知是否睡著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度濂淮就醒了,他幾乎一夜未眠。度炘炘還在沉睡,他沒有打擾她,他在心里默默祈禱,她醒來后一切都能恢復正常。直到中午,女孩才睜眼。
度濂淮坐在床邊,眼神沉沉地看著床上的女孩。她醒了,但沒有像從前那樣生氣皺眉,也沒有躲避他的觸碰,她只是睜著眼睛,安靜地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連眼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炘炘?!彼吐暫八?,女孩依舊毫無反應。度濂淮的喉結(jié)滾了滾,壓下心底翻騰的不安拿出手機,撥通了私人醫(yī)生的電話。電話接通后,度濂淮低聲交代了度炘炘的情況語氣罕見地焦慮不安。
醫(yī)生趕到后,為度炘炘做了初步檢查。她依日麻木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無神,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反應,甚至連醫(yī)生的觸碰都沒有讓她有任何反應。醫(yī)生的臉色很嚴肅,語氣也比往常更沉重:“她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可能是長時間的恐懼和壓力導致的。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危險?!?/p>
度濂淮的眉頭皺緊:“什么意思?”醫(yī)生深深嘆了口氣:“她的意識在自我保護你的做法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嚴重沖擊,她的腦子正在試圖'逃離’現(xiàn)實,以避免面對她無法承受的痛苦。”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沉痛地看向床上的女孩“換句話說,她正在經(jīng)歷解離癥狀,她可能已經(jīng)將自己從現(xiàn)實中抽離,甚至連自己的情緒和感知都已經(jīng)麻木掉了?!?/p>
他張了張嘴,嗓音微?。骸澳撬€能好嗎?”醫(yī)生看著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她需要去專業(yè)的精神科和心理科接受治療?!贬t(yī)生頓了頓,語氣冷了幾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繼續(xù)這樣下去,她可能會發(fā)展成更嚴重的創(chuàng)傷性解離障礙,甚至有可能徹底失去情感和自我認知?!?/p>
醫(yī)院的病房里放著舒緩的音樂,白色的墻壁和窗簾透著冷清的味道。一系列地檢查下來,好在她的情況還不算嚴重,吃完藥,度炘炘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掛著點滴。醫(yī)生說她需要時間,建議度濂淮先離開,但是他不同意,他一刻也不敢讓女孩離開他的視線。
度炘炘感覺自己在黑暗和噩夢里呆了很久,夜色沉沉,窗外的月光投下冷白的光影,映在度炘炘蒼白的臉上。她的呼吸急促,額頭滲滿冷汗,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被單。
夢境里,那個死去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眼神空洞,嘴巴張開,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空洞,沒有舌頭的口腔一開一合,像是在說些什么:“你為什么不救我?”聲音模糊破碎,卻帶著深深的怨恨,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詛咒。
下一秒,畫面驟然變換,姚小姐渾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淚水混合著血跡順著臉頰流淌,眼神怨毒又悲傷:“為什么?為什么他只愛你,不愛我?”她的哭聲在耳邊炸裂,越來越尖銳,像是要刺破度炘炘的耳膜,她想逃,可無論她怎么奔跑,姚小姐那雙滿是血淚的眼睛始終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