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將車停在一棵歪脖樹旁邊。
葛亮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呢,或者說,哈士奇的活力是無窮的,一從車上下來,就雙臂張開撲進厚厚雪地里,各種打滾。
滾一身雪,還惦記著呼朋引伴:“你倆過來啊——”
林霧樂不可支,但忽然想起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事兒,回頭問剛從車上下來的王野:“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吧?這地兒看著可不像有導(dǎo)航信號。”
王野懶得拉外套的拉鏈,就那么敞著,雙手插兜:“放心,我閉眼睛都能開回去?!?/p>
“你倆在那嘮啥呢,”葛亮同學(xué)躺在雪地里孤單很久了,“過來和我一起玩兒啊——”
王野看他一眼,滿臉寫著拒絕。
葛亮坐起來,捧起一捧雪往天上一揚,然后仰起臉,在雪花紛飛里尋找冰雪公主的美好體驗,連聲音都浪漫柔美了:“野哥,你是東北虎,你不往雪地里撲,對得起你的科屬嗎……”
王野:“……”
趁葛亮吸引了王野全部注意力,站在背后的林霧悄悄蹲下,拿手捂了個雪團。
又無聲站起。
“王野?!彼p聲呼喚。
王野條件反射回頭。
“啪——”
雪團正中王同學(xué)面門,那叫一個脆生。
王野頂著一鼻尖的雪,靜靜看著林霧。
那邊坐雪地里的葛亮,即時給野哥內(nèi)心配音:“林霧,你完了……”
完?
林霧敢挑釁,就做好萬全準(zhǔn)備了,雪團一呼,身子一轉(zhuǎn),覺醒全開,狼奔而逃。
跑?
王野要能讓他跑了,王字兒倒過來寫!
葛亮搖頭嘆息,有點不忍心看林霧的下場。
果然,沒過十分鐘,林霧就讓王野按雪地里了。王野從來不會以牙還牙,他都是加倍乘個系數(shù)再還。
系數(shù)大小取決于對方的作死程度和野哥的心情。
比如林霧,鑒于大多數(shù)時候比較聽話,埋雪里就差不多了。
不用埋完了再埋。
“王野——”林霧第一次感覺到了覺醒科屬之間的差異,王野那手就跟虎爪似的,說給他按雪里就按雪里了,根本撼動不了。
按完了還不算,居然拿雪埋他!
林霧剛想再喊第二嗓子,就吃進來一口雪,然后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涼了。
好在那家伙沒往死里整。
林霧掙扎著從雪里坐起來,頭發(fā)全是雪,但又想樂,就是明明被虐了,還覺得特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風(fēng)吹傻了:“我就扔你一個雪球,你要不要這么打擊報復(fù)啊?!?/p>
林霧前面的頭發(fā)被雪沾在額頭,王野忽然很想把它們都撩上去。
他也這么做了。
果然,林霧的額頭和他想的一樣,光潔漂亮。
不過帶著雪的頭發(fā)手感還挺好的,王野撩完,又順勢撲棱兩下,給狗狗順毛似的,然后說:“別得了便宜賣乖?!?/p>
林霧被摸頭,還以為是對方良心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安慰一下慘敗的自己,聞言差點吐血。
他都被碾壓這么慘了,得什么便宜了?
剛想這樣問,后方趕過來的葛亮,先一步進行了科普:“你問問我們整個高中,哪個打雪仗時跟野哥挑釁的,最后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
林霧:“……”
這是什么大魔王!
哎,等一下。
林霧捕捉到新重點,從雪地上站起來:“你倆是高中同學(xué)?”
王野的手隨著林霧站起,從對方頭上滑下來。
他有點留戀那個手感,又抬手摸摸自己腦袋。
果然,圓寸不行。
“嗯,”葛亮回答林霧,“雖然不是一個班,但野哥當(dāng)年可是叱咤風(fēng)云,全校沒有不知道他的!”
林霧:“……怎么個‘叱咤’法?”
總感覺這里面一片血雨腥風(fēng)。
“這個,”葛亮偷偷看王野,還是決定安全第一,清清嗓子,認(rèn)真看向林霧眼睛,“你懂的。”
林霧:“……”
還不如直接說了,無限腦補更恐怖啊!
“你哪個高中的?”王野忽然問林霧。
葛亮驚訝,他印象中,王野從來沒主動問過別人的事,因為野哥根本不喜歡人,別說八卦心,連一點點好奇都不存在。
林霧沒覺得什么,照實回答:“省實驗?!?/p>
王野挑眉,有點意外:“那你高考沒發(fā)揮好啊。”
葛亮簡直想給王野一胳膊肘子。
你會聊天就聊,不會聊天就裝酷行不行,你這是一句話把咱們高中我們大學(xué)和林霧一起黑了?。?/p>
三合一,嘎嘎黑。
林霧要被葛亮豐富變幻的表情笑死了,完全能理解葛亮的心情。
可要問林霧自己,那正好相反,他太愛和王野聊天了,就是想什么說什么,特痛快:“誰說我發(fā)揮失常,我那天高燒都燒糊涂了,完全是超常發(fā)揮好嗎!”
“燒糊涂了還能考上咱們大學(xué)?”葛亮震驚。
林霧認(rèn)真看向他的眼睛:“你懂的?!?/p>
葛亮:“……”
他這個只比王野好一點的學(xué)渣不懂??!
黃昏從大地升起,過于明亮的雪地開始變得柔和,染上溫暖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