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靜了靜心,深呼吸了一下才往下跳去,“快走!”
“希望岳洪來得及?!编嵕杠姂n心地說。
“轟!”明月用了六張爆裂符,才將大門轟開,“快跑!”
沈遲背起沈流木抱著紀(jì)嘉就往外沖去,柏鵬澤的臉色已經(jīng)慢慢發(fā)白,他用風(fēng)系異能將這些煙霧往后卷著,但就好像靳希說的,到底治標(biāo)不治本,他的能力同樣有限。
譚妍雅冰住了一片空間,哪怕不留縫隙,這些毒霧既然能作為生化武器,本身的侵蝕力太強,連冰層都開始漸漸滲透。
它溶于水強滲透,比空氣輕,易擴散,劇毒。
眾人開始不要命似得往外跑,鄭靖軍忽然說:“阿凝,你怎么了!”
郭凝的眼睛里不停滲出淚水來,異能者的體質(zhì)比普通人要強,對毒霧的抵抗力也要高,在靳希剛剛放出煙霧他們還沒察覺的時候,事實上已經(jīng)沾到一點,然后柏鵬澤才趕緊將這些毒霧又吹回到上方去。可是郭凝當(dāng)時站的位置不好,毒霧正是從她站的方向飄過來。
她的異能全在一雙眼睛,所以那雙眼睛也就格外美麗明亮。
這時候,這雙明亮的眼睛卻開始漸漸失去光澤。
正因為她跑得開始跌跌撞撞,鄭靖軍才發(fā)現(xiàn)不對。
“蔚寧!”郭凝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幾分哽咽,“我的眼睛……”
她的心中無比驚恐,要知道,如果失去了異能,她這樣容貌并不算出色又沒有其他本事的女人絕不會有多好的下場,她的視線正漸漸模糊,所以自然心慌。
“靖軍,背上她!”蔚寧不耐煩地說。
不知道怎么回事,蔚寧覺得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悶,好似有什么要噴涌而出,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jīng)在這條路上奔跑過,奔跑著要逃離這個研究院。
明明進來的路上他還沒有這種感覺,為什么這時候會有?
有什么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他的腦海中竄過一些凌亂的畫面。
這時候他沒有睡覺,更沒有做夢,這些畫面是什么?
蔚寧心煩意亂地厲害,尤其看著前方那個迅捷無比的身影,愈加堵得厲害。
忽然身上的對講機發(fā)出“滴”地一聲。
“……老大,老大,通風(fēng)口已經(jīng)全部關(guān)閉……”
大家頓時松了一口氣。
蔚寧拿起對講機,“趕緊離開這里!”
那邊的岳洪剛答了一聲“好”,就聽到接下來的一聲驚呼!
“阿洪!”背著郭凝的鄭靖軍心中一緊,他和岳洪平時的關(guān)系稍微親近一些,趕緊朝蔚寧看去。
蔚寧心中更加煩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邊的這些戰(zhàn)友同伴仿佛臉都開始扭曲,看起來突然面目可憎!
“岳洪!”他還是在對講機里大聲喊了好幾聲,全無回音。
沈遲冷冷一笑,變色龍也不是沒有天敵的,在這里剛好有不少的進化動物,他小心翼翼地關(guān)閉了通風(fēng)口,岳洪有個習(xí)慣,一旦完成任務(wù)就松散得厲害,一下子警惕心會下降到最低,前世里因為這個他好幾次都差點兒沒命,想必這時候他還沒有吸取夠教訓(xùn)。
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上去的扶梯,岳洪沒有能回來。
鄭靖軍咬著唇,只是看著蔚寧。
蔚寧卻神色冷漠,并沒有開口說要去找蔚寧。
“你!”李亞忽然睜大了眼睛,一陣黑氣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明月收回白皙修長的手,一張符紙貼在李亞的額上,他平靜地說:“私人恩怨,不要驚訝。”
一株吸血藤飛快爬上了他的身體,吸血藤不是菟絲子,它是十分簡潔暴力的植物,眨眼就將他完全吸干了。
明月撇撇嘴,嘀咕說:“一點兒都沒給我留……”連油脂都吸掉了,沒法熬尸油了啊靠。
沈遲的神色卻很冷,“給我過來!”
沈流木和明月就好似做錯了事的孩子一下立刻低頭滾了過來。
“誰讓你們動手的!”他的聲音也冷得都要結(jié)冰了。
這一晚真是不順利,不順利到他太、火、大、了!
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敢替他動手了!
這是屁股癢了吧!
“沈叔叔,你不要生氣?!奔o(jì)嘉弱弱地說,悄悄地讓幾只狠狠咬了李亞幾口,帶著劇毒的小小木偶甲蟲慢慢爬到了地上,一寸寸地朝她挪過來,小心翼翼的就怕沈遲發(fā)現(xiàn)。
沈遲卻忽然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紀(jì)嘉立刻也乖乖低下頭去。
眾人:……
臥槽,根本還沒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殺李亞——這就是一副訓(xùn)孩子的架勢根本就讓他們沒法問了??!
一上到上面徐夢之就迎了上來,其他人欲言又止,沈流木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徐夢之一怔,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一股暖流流進了自己的身體,渾身通泰。
沈遲認真地說:“抱歉?!?/p>
徐夢之正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一旁的人叫去,而等他回過頭來,沈遲四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這個不見蹤影,是真的找不到了,他們仿佛一夜之間,就在北京蒸發(fā)不見。而很快聶家的家庭醫(yī)生就告訴徐夢之,他的病已經(jīng)不成問題。
沈遲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迫不得已之下,他其實更想殺的是蔚寧而不是李亞。
孩子們卻不知道他和蔚寧的仇恨,他們只知道要干掉邪惡的研究院的人。
李亞就被貼上了這樣一個邪惡的標(biāo)簽,其他人都死了,就只剩下他。
而這夜,蔚寧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津津。
他爬起來,看著陰沉的夜空。
明天,大約北京會下一場大雪吧。他的眼神已經(jīng)同前一天截然不同,那么冷那么靜那么沉。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驀然想起那時他的那個眼神。
他——愛他,但那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卻從未有這樣的熱度。
一天天壓抑,蔚寧知道自己有怎樣的偏執(zhí),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吧,不完美的東西他不要。
可那個人是不死的。
所以,他以特別的方式毀了他,讓他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然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也同樣毀了自己。
不過,他從不后悔,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毀了他。
“沈遲……”這個名字在他的唇齒間婉轉(zhuǎn),簡單的兩個字偏被他叫出了纏綿悱惻的味道,蔚寧輕輕笑了,“想不到我們又都從地獄爬回來了?!?/p>
“不過,如果你仍然不能屬于我——那么,我還是要毀了你?!彼蛔忠痪渚従徴f,呼出的熱氣模糊了眼前的窗戶。
只是想著那個人,他居然就情`動,末世之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能如此亢奮。
窗外,大雪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