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學校就查出了前科,只是重點在命案上也就沒多過追究。
但是這會兒當街搶劫,而且數(shù)量巨大,更甚至入室綁架勒索,情節(jié)嚴重,就不是口頭教育兩句的事了。
那最后聲稱被摩托車搶走的二十萬,這些混混也首先就是頭一號嫌疑人。
現(xiàn)在基本狀況已經(jīng)差不多水落石出,警察初步將這定性為未成年勒索搶劫。
雖說那二十萬已經(jīng)證明了是姓張的,可吳越大伯兩口子卻顯然有些不甘心,這家店雖然經(jīng)營得也不功不過,賺的錢過日子倒也富余。
可自從有了錢兩人開銷便奢侈起來,還染上了牌癮,倒不至于輸?shù)眉移迫送觯墙?jīng)常把營業(yè)額貨款員工工資輸出去,還是打得不算小的。
于是對于吳越有可能手里藏著現(xiàn)金這事越發(fā)耿耿于懷。
想當初他那媽說上吊就上吊了,可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可能不做打算吧?說不得就是給吳越存了一筆錢,等他長大了取用呢?
不然那養(yǎng)小三哪兒有把家底都養(yǎng)空了的?
在吳越大伯兩口子眼里,吳越爹媽死了,他這幾年吃他們的住他們的,還每個月給生活費養(yǎng)這個大爺。
到頭來這小雜種還防著他們一手,這錢在吳越手里,就跟活生生從他們身上摳下來的肉一樣。
于是警察調(diào)查的時候,兩人倒是一搭一唱一副苦心家長的作態(tài),把混混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又各種作證他家孩子怎么怎么被欺負勒索,總之親熱得不像真人,為的還是先穩(wěn)住吳越好把他手里的錢套出來。
警察調(diào)查完后,兩口子正準備送走他們,卻沒注意吳越在發(fā)現(xiàn)廚師來上班徑直走向后廚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冷笑。
緊接著里面便傳來一聲慘叫,警察嚇得差點拔槍,連忙跑進去,就看到廚師面無人色的站在案板前。
指著眼前一盆肉餡:“我,我打算做肉餅,結(jié)果才攪兩下,就看到這個?!?/p>
警察上前,赫然看到那盆肉餡里有幾個人的手指頭尖。
本來還打算收隊的他們頓時嚴肅了起來,吳越大伯和大伯母看到那玩意兒也是面無人色。
連忙解釋:“我們不知道啊,這玩意兒什么時候來的?我們的安全衛(wèi)生標準一向都很好的,不信你們查,你們要相信我們啊警察同志?!?/p>
但這事哪兒是聽人說的,于是兩人被銬著直接帶回了警局。
他倆一開始還不干,可事關(guān)人命,他倆作為這兒的老板就是目前的首要嫌疑人,怎么可能由得他們?
出門的時候兩人看見店的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本來就快中午高峰期了,之前搶劫熱鬧沒過就有不少人圍觀。
這會兒這么短的時間,廚師和兩個雜工嘴上不把門的已經(jīng)把廚房的事說了,周圍有不少消費過的食客,聽了當場嘔吐出來的都有。
吳越大伯和大伯母臉色煞白,這下就算是洗清嫌疑,這個店也已經(jīng)完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人想到這事都滲得慌,哪兒還敢踏進來吃東西,哪怕改行做別的生意也是一個道理,甚至店面想盤出去都得貶值。
吳越因為是被混混架著來的,然后警察進門后又沒離開他們的視線,倒是暫時被排除了嫌疑。
做了一些筆錄就被放了回來,回到別墅后,就見他出去短短大半個白天,別墅已經(jīng)大變樣了。
到處布滿了簡單的裝飾,香檳美食還有氣球彩燈,雖然看著像匆匆布置的,但顯然安排的人品位不錯,氣氛也烘襯得很好。
這棟讓他從來都感到壓抑絕望,成天充滿了雞毛蒜皮的喋喋不休的別墅,一下子仿佛改頭換面,如同陽光照進來一般。
吳越得承認,從他變成孤兒的那刻開始,他的人生沒哪一刻像今天這般如釋重負過。
即便他咒殺那三人之后。
但現(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摧毀那些人渣,真的是這么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已,甚至都不用太過復雜的謀劃,只要給他們誘惑和矛盾點,以這些人的貪婪自己便會自取滅亡。
就跟她說的那樣,根本不必非得賠上自己。
這時屋里的人看見他回來,均笑著招呼他過去。
邱老師把他按在沙發(fā)上,旁邊崔小姐遞給他一盤子吃的——
“餓壞了吧?快吃快吃!祝姐請的客,在五星酒店訂的外送呢。”
這滿滿一桌的餐點確實豪華,全是他們平時根本不可能消費的高檔海鮮牛排甜點,甚至還有一頭脆皮烤乳豬。
他,邱老師還有小明,以及崔小姐,從昨天開始被揪著改頭換面,換上了光鮮的衣服,剪出了精神的頭發(fā)。
這會兒在杯光交錯中,他們這幾個長期被生活的壓抑弄得灰頭土臉麻木不仁的人,就如同跨到了自己曾只能渴望的軌道上,夢想照進了現(xiàn)實一般。
以前他們?nèi)硕疾凰汴P(guān)系好,即便住在一起這么久,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
可現(xiàn)在當踏進這房門,即便知道里面不滿了常人無法接受的鬼魂,但居然真有了一種回家的安心感。
這兩天之內(nèi)一口氣解決了那些拖著他們的人生變成地獄的人渣,按理好好慶祝一下也是該的。
可李立和汪蓓他們就完全不能理解這個邏輯了。
當時白天祝央使喚陸辛出去干活,然后使喚他們出去買酒買吃的,買各種裝飾花卉的時候,兩人都懵了。
大姐你可還記得今晚是索魂夜?你還有心思開派對???
祝央當時確實振振有詞的告訴他們:“我知道索魂夜一旦來臨,我們的身體素質(zhì)優(yōu)勢也不存在了?!?/p>
“這么多鬼,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活過今晚?!?/p>
“可就是要死,老娘也得死在鮮花和燭光里。哦對了,之前我買回來那個g家的行李袋,你們誰去寫張紙條貼個標簽,讓看到我尸體的人用那個裝。我才不要躺進和你們一樣黑漆漆的廉價尸袋?!?/p>
期間還頗有不滿的抱怨條件有限,時間有限,本來她可以做得更好的。
李立和汪蓓倆人都被這人的銅肝鐵膽和奇葩的執(zhí)著點給震懵了。
等到陸辛辦完事回來,本還想沖他吐槽兩句,見他居然一回來就面色不改的享受起了美食香檳,還夸祝央定的花香味不錯。
兩人頓時有些自我懷疑,隨即自暴自棄的也覺得要是死了,還不如在這之前好好享受一頓,便也甩開膀子開始沉浸派對起來。
等所有人吃飽喝足,圍坐在沙發(fā)上閑聊的時候,祝央才想起讓陸辛去搶回來的錢。
雖然過不了一會兒這些人就變成鬼了,但能在最后一刻帶著無知的希望享受這些許的滿足和安寧也好。
便把錢放在了崔小姐面前,道:“這是那二十萬,也算是那癟三糾纏了你兩年的精神損失費吧,等風頭過了再花,以后別把吃虧當自我奉獻了,好好過日子吧?!?/p>
又將那本書還給了吳越:“這是你的東西,以后也別用了,該上這本書的人,沒一個有資格讓好人給他們償命?!?/p>
又摸了摸小明的腦袋,不過卻沒有說話。
眼看時間快到十二點,吳越和崔小姐看著放到自己眼前的東西卻沒有動。
尤其是吳越,他甚至將書推回來給了祝央:“你留著吧,應該會幫到你的?!?/p>
祝央正心道她的血又不見得有靈力,她承認一開始知道這本書有可能是道具的時候打過主意,不過要用命來做交易還是敬謝不敏了。
正打算拒絕,抬頭卻發(fā)現(xiàn)吳越整個人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了,再沒了之前那懦弱羞澀之感,反而有種時間沉淀下的黑暗沉默。
他笑道:“這一次我感到很滿足,這是你應得的。”
祝央一愣,心里頓時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旁邊崔小姐就笑著開口道:“其實你不是第一個幫助過我們的人?!?/p>
“重復這么多次,遇到的好人也不是沒有,不管是基于善意,還是另辟蹊徑,或者有別的打算,最終還是在游戲的玩弄中妥協(xié)?!?/p>
游戲?這些還未死的鬼怪npc口中說出了游戲,這讓所有玩家大感驚異。
接著邱老師便開口道:“有所謀求的人不會真正為我們的結(jié)果考慮,善良的人又容易被負罪感所累?!?/p>
“祝小姐,你是第一個明知無用功,但還是帶我們走向我們生前曾渴望過的結(jié)局的人。真的,謝謝你!”
祝小姐不是個精細的人,實際上她比大多數(shù)玩家都要任性粗暴,但最終卻只有她在他們還作為人的時候從內(nèi)心開始改頭換面,用實際上他們自己聯(lián)合起來也可以成功的方法改變了他們的結(jié)局。
就仿佛沒有死亡這件事的話,明天便真的是暫新的一天。
可惜他們都是被束縛在這棟房子里的冤魂,只能迎接一批又一批的玩家,記憶被一次次重置,等到第七天晚上復蘇。
而這么多玩家中,能觸發(fā)出全部事件的更少之又少,多數(shù)從第一天起安分守己的等待第七天的來臨,無聊的劇本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邱老師說完放下手里的酒杯,現(xiàn)在的已經(jīng)不用祝央強調(diào),便已經(jīng)是個優(yōu)雅自信氣場強大的美人了,而崔小姐身上更是多了一股美得妖異的氣質(zhì)。
邱老師牽著小明,說了一句:“天知道我有多想在生前先一步將那家伙大卸八塊,這次終于如愿了?!?/p>
崔小姐也站了起來:“沒在死前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也一直是我的遺憾。”
吳越則道:“我也沒想到一次對付十幾個人竟然這么簡單?!?/p>
說完三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等待這即將到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結(jié)果。
四個玩家面面相覷,真沒想到會是這樣,雖然祝央半是推測半是圖自己爽快,各種強勢騷操作改變了受害者和加害者npc的立場。
即便結(jié)果不如意,至少她過程痛快也不留遺憾,可這人都沒死呢,突然一個個醒過來知道自己被安排好了。
這,這讓她有點尷尬啊。
緊接著大廳的鏡子突然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把李立他們嚇一跳。
循聲望去,原來是之前祝央沒有動作便無法顯形的老板娘,這會兒居然自己就顯現(xiàn)出來,一邊砸鏡子,一邊用陰測測的眼神看著他們——
“嘿嘿嘿!小賤人,說好的今晚讓我見老公,你食言。你不讓我見,我就自己出來見。”
說著敲鏡子的力氣越發(fā)狂暴起來,給人感覺下一秒鏡子就會被敲碎。
李立和汪蓓往后退了兩步,那兇神惡煞又機械性狂暴的樣子有點嚇到他們了。
祝央?yún)s走上前去,想都沒想又是一張符塞進房東太太嘴里——
房東太太立馬發(fā)出一陣痛苦的慘叫,祝央明顯感覺到對方比之前強了不少,紙符塞進去雖然仍有作用,但卻并不如第一次使用那樣效果慘烈了。
不過她并不在意,對疼的在鏡子里嚎啕打滾的老板娘道:“出來呀,你倒是出來啊,酸爽的洗嘴陣等著你呢,信不信往你每張嘴都塞一張?”
李立他們見這家伙到了索魂夜還這么剛,是半點不把這些鬼魂當回事的,但也沒有之前那么樂觀。
因為符咒的價格他們清楚,新人再怎么富有能買幾張?祝央估計也存貨不多了。
要是他們知道祝央兩張已經(jīng)全部使完了,估計會更心疼。
然而就在此時,設(shè)定的鐘聲一響,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正是劇情中兇殺開始的時間。
幾個前一秒還在客廳的玩家,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了臥室,而臥室門禁閉,怎么都打不開。
祝央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索魂夜逃不過是這么回事,不管在哪兒,總之到了點,你就得出現(xiàn)在房間里。
李立緊張的抹了把汗,然后對三人道:“等時間一到,門能打開了,咱們就往外逃,小心地面,小心樓梯,注意周圍。”
“這棟房子里的鬼是地縛靈,只要能突破鬼怪的攔截,跑出別墅外,咱們就算通關(guān)了?!?/p>
“這么簡單?”祝央道。
“簡,簡單?大小姐你先數(shù)數(shù)鬼怪的數(shù)量再說?!?/p>
確實以他們現(xiàn)在失去體質(zhì)優(yōu)勢不能和鬼怪硬剛武力值,能指望的就是跑快點,但這么多鬼,哪怕一人被一只鬼魂纏住,這房間到別墅外看似短短的距離,也是步步艱險。
接著他們沒在說話了,因為外面?zhèn)鱽砹岁囮嚶曧憽?/p>
有邱老師的尖叫悲戾,崔小姐的倉皇掙扎,吳越房間里面陣陣詭異的響聲。
就仿佛在還原當時的慘劇一樣,這讓剛才還在派對上盡情享樂的眾人聽著都不好受,同時也有種無力感。
估計邱老師所說的,不是沒有好人想過幫他們,但都是被這種無力感和延展出來的,類似于朱老師家的悲劇所自責逼退的吧?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房門終于傳來一聲脆響,預示著逃亡開始。
李立猛地打開門,緊接著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門外邱老師的丈夫,那個被剁碎又打成肉泥的男人提著砍刀陰森仇恨的盯著他們。
他的身上全是細細的紋路,密密麻麻的數(shù)都數(shù)不盡,像是肉泥重新聚攏一樣。
只見男人獰笑著提起了刀,正準備一刀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