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回護(hù)國公府，護(hù)國公府大太太當(dāng)時就暈了過去。
護(hù)國公府大老爺鼻子酸澀，他兒子被拉出來頂罪，他就猜到會是這么個結(jié)果，雖然知道犧牲他兒子一人，能穩(wěn)住北云侯，不給他起兵作亂的借口，可那是他兒子啊。
就這么背上殺人罪名，被處決，說到底是他這個做爹的太無能。
陳媽媽看著護(hù)國公府大老爺，“當(dāng)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大少爺被冤枉？”
護(hù)國公府大老爺背過身去。
陳媽媽心都涼透了。
丫鬟跟在一旁哭鼻子。
陳媽媽看著床榻上躺著的護(hù)國公府大太太，艱難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柏景軒，屋內(nèi)。
姜綰靠在大迎枕上，閉目養(yǎng)神。
金兒要扶她躺下，被姜綰拒絕了，她就是瞇會兒眼，并不困。
彼時，窗戶被敲響。
“進(jìn)來，”姜綰道。
鐵鷹進(jìn)來了。
他手里拿著一遝銀票，道，“大掌柜不肯收，南玉軒眾兄弟一人收了一百兩，剩下的都讓我?guī)Щ貋砹?。?/p>
嗯，出南玉軒的時候，齊墨遠(yuǎn)出二十萬兩，想鐵鷹說服南玉軒幫忙殺護(hù)國公，不過南玉軒大掌柜并不接這樁生意，南玉軒暗衛(wèi)自告奮勇的隨鐵鷹去滅護(hù)國公。
只是護(hù)國公府守衛(wèi)嚴(yán)明，哪怕下雨天稍有松懈，想要護(hù)國公的命也難比登天，也就只能殺幾個暗衛(wèi)，再燒燒護(hù)國公府幫姜綰出氣了。
雖然沒能殺掉護(hù)國公，但姜綰覺得這二十萬兩也該給，畢竟去殺護(hù)國公跟上刀山下油鍋也沒多大差別了，人家能為她豁出命，她還舍不得一點錢嗎？
沒有了護(hù)國公，她掙錢會容易上十倍。
只是沒想到一向缺錢的南玉軒面對二十萬兩銀票不動心，一人只拿一百兩。
這太少了。
姜綰要開口，鐵鷹先一步道，“世子妃要實在過意不去，那解毒丸可以多給他們一些，比起錢，他們更喜歡解毒丸?！?/p>
姜綰失笑。
鐵鷹把銀票放下，然后要退出去，轉(zhuǎn)身時，想起來件事道，“傅大少爺和長恩侯他們在柏景軒外你推我，我推你，似乎想進(jìn)柏景軒又不敢?！?/p>
姜綰皺眉，“柏景軒又沒有洪水猛獸，能讓他們膽怯的？”
只怕要有洪水猛獸，他們不是躲著，而是屁顛顛的跑過來欣賞了。
鐵鷹搖頭。
這他就不知道了。
姜綰看向金兒，金兒就出去了。
她出柏景軒時，檀越和傅大少爺他們還在那里你推我，我推你。
金兒道，“我家姑娘讓我來請你們?nèi)ツ??！?/p>
“不去了，不去了，”檀越道。
傅大少爺幾個跟著轉(zhuǎn)了身。
金兒，“……？？？”
她要轉(zhuǎn)身的時候，結(jié)果檀越又道，“我覺得還是可以八卦一下的?！?/p>
“還是說吧?！?/p>
然后拉著傅大少爺大步流星的進(jìn)了柏景軒。
以為齊墨遠(yuǎn)在內(nèi)屋，檀越直接就進(jìn)了，結(jié)果屋子里就姜綰一人。
檀越，“……。”
“表哥呢？”檀越面紅耳赤道。
身后，齊墨遠(yuǎn)黑著臉過來。
瞥眼過來的時候，檀越不自主的往傅大少爺身邊躲了躲。
傅大少爺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齊墨遠(yuǎn)看著他們道，“有什么事不好說，互相推壤的？”
檀越道，“聽了個八卦，和表嫂有關(guān)的?！?/p>
姜綰扭眉，“我有什么八卦叫你們難以啟齒的？”
這么熟悉了，該知道她并不是個會在乎流言蜚語的人。
檀越看了傅大少爺一眼，道，“那我說了啊。”
傅大少爺嘴角抽抽。
都進(jìn)來了，都到這份上了，還有選擇嗎？
他不是常把說話說一半容易遭天打雷劈掛在嘴邊嗎？
檀越走到床榻前，道，“半個時辰前，我們幾個吃飽了撐著去看護(hù)國公府燒成什么樣了，結(jié)果去的湊巧，碰到有人追殺一老婆子，景元兄記性好，認(rèn)出那是護(hù)國公府大太太身邊的貼身媽媽，想著龐大少爺也快要被砍腦袋了，就發(fā)了回善心把人救下了，結(jié)果那媽媽暈倒前讓我們來告訴表嫂你，讓你救你的親大哥……?！?/p>
姜綰一臉茫然，“我大哥怎么了？”
檀越道，“是親大哥?！?/p>
這三個字他都咬的很清楚了啊，表嫂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啊。
金兒也茫然，“我家大少爺就是親的啊。”
檀越道，“那管事媽媽說表嫂你才是真正的護(hù)國公府大姑娘……。”
姜綰，“……？？？”
“開什么玩笑?。俊苯U嘴角抽抽道。
檀越道，“我也覺得是開玩笑，可柳大少爺說如果是假的，護(hù)國公沒理由派人殺那管事媽媽……?！?/p>
“我們雖然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覺得還是和表嫂你說一聲為好?！?/p>
萬一是真的呢？
這不是耽誤表嫂救自家親大哥嗎？
這么大的事還是小心謹(jǐn)慎點好。
姜綰看向金兒，“我不是河間王府親生的嗎？”
金兒道，“當(dāng)然是親生的了，這還用問，肯定是護(hù)國公府長房實在找不到人救龐大少爺了，才撒這樣的慌，追殺指不定是苦肉計呢?！?/p>
檀越道，“景修兄也是這么猜測的?！?/p>
英雄所見略同。
金兒有些得意。
她眸光掃過去，也沒看到傅二少爺，只是柳大少爺身后有個人影。
見金兒看過來，柳大少爺把傅二少爺拉出來，金兒就看到一個戴面具的男子了，她奇怪道，“傅二少爺，你怎么戴面具了？”
傅二少爺想死。
柳大少爺?shù)?，“我們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姜大少爺，景修兄喝了點酒，膽子肥，去旁敲側(cè)擊姜大少爺，問世子妃你是不是不是河間王府親生的，姜大少爺也喝了點酒，一氣之下揍了景修兄一拳頭。”
河間王府統(tǒng)共就一個女兒，還被人猜測不是親生的，怎地，見不得河間王府生女兒，只能生兒子啊？
打死都不帶皺眉的。
關(guān)于姜綰是不是河間王府親生的，一屋子人包括屋外樹上的鐵風(fēng)鐵鷹外，都沒人懷疑過。
親生的都沒幾個比得過姜綰受寵的，要不是親生的還這么疼，不夸張的說，能氣死一批親生的女兒。
檀越他們只待了會兒就走了，走的時候一身輕，都是心底藏不住事的人，說出來就輕松了。
那邊姜大少爺回府，臉上的怒氣還沒消，被姜大太太訓(xùn)了一頓，“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怎么還外頭喝這么多久?！?/p>
“我心情不好才喝酒的，”姜大少爺?shù)馈?/p>
“何事心情不好？”姜大太太問。
要不是知道兒子巴不得早點成親，她都要懷疑兒子不喜歡盛家姑娘了。
姜大少爺沒好意思說。
小廝在一旁把他賣了，“昨兒大少爺做噩夢，夢到生了六個兒子，盼了一個又一個，都不是女兒，大少奶奶都哭了，夢里大少爺還和大少奶奶商量拿兒子和人換女兒……?！?/p>
不等小廝說話，姜大少爺已經(jīng)把小廝的嘴捂嚴(yán)實了。
姜大太太沒忍住笑出了聲，姜老王妃也是忍俊不禁。
他這孫兒有說夢話的習(xí)慣，只怕這小廝昨晚聽得挺樂呵的。
可不是，小廝聽了一夜，那么大的嗑瓜子聲都驚醒不了大少爺，一門心思就想要女兒，那委屈的樣子小廝看了又心疼又想笑，還有點小得意，因為在大少爺?shù)膲衾?，他都有女兒呢，大少爺還羨慕他來著。
大家笑的姜大少爺面紅耳赤，小廝趁機(jī)掙脫開道，“大少爺心情不好，就多喝了幾杯酒，傅家二少爺還不長眼的撞上來問大少爺大姑娘是不是咱們河間王府親生的，被大少爺狠狠的揍了一拳，眼睛都青了?！?/p>
這一下，姜老王妃和姜大太太笑不出來了。
姜大太太正色道，“好端端的傅二少爺怎么懷疑綰兒不是我河間王府親生的？”
姜大少爺?shù)溃拔覜]問啊?！?/p>
姜大太太看向姜老王妃，姜老王妃輕搖了下頭。
姜大少爺嗅出不對勁，心都涼半截了，娘和祖母神情不對啊，難道妹妹真不是親生的，河間王府生不了女兒？
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女兒了？
他退出去，趁著天色還沒黑，到了靖安王府偏院。
可憐傅景修正吃飯呢，看到他進(jìn)來，嚇的轉(zhuǎn)身就跑。
可別是揍了他一拳還不夠，巴巴的跑來揍他。
姜大少爺眼角都抽，這人怎么這么的欠揍呢，他道，“我來問問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流言說我妹妹不是親生的？”
檀越拉著姜大少爺坐下，道，“邊吃邊聊。”
他們就沒把陳媽媽的話當(dāng)回事，姜大少爺問，他就如實說了。
姜大少爺飽餐一頓回府，被姜大太太找了去，姜大少爺?shù)?，“這么晚了，娘找我有事?。俊?/p>
姜大太太道，“你去問傅二少爺了？”
姜大少爺點頭，“是護(hù)國公府大太太的管事媽媽說綰兒是護(hù)國公府嫡長女，我看是救不了龐大少爺，把主意打到綰兒頭上了?！?/p>
姜大太太眉頭擰成麻花。
姜大少爺走后，姜大太太就對著桌子上的燈燭走神了。
姜大老爺見了道，“想什么這么出神？”
姜大太太看著姜大老爺，“綰兒不是我們親生的事，護(hù)國公府大太太的管事媽媽怎么會知道？”
姜大少爺皺眉，“猜的？”
姜大太太白他一眼，“我河間王府有多寵綰兒，滿京都誰不知道，猜誰是撿來的，也不會猜到綰兒頭上來?！?/p>
“你不會覺得綰兒真是龐大老爺和龐大太太的女兒吧？”姜大老爺?shù)馈?/p>
姜大太太也頭疼的緊，“你說我要不要和綰兒說實話？不是也就罷了，萬一真是，我豈不是害綰兒救不了她親大哥了？”
姜大老爺?shù)?，“你舍得綰兒認(rèn)祖歸宗？”
姜大太太瞪姜大老爺?shù)?，“在你眼里，我就這么小心眼嗎？”
姜大老爺嘴角抽抽道，“是為夫小心眼?！?/p>
姜大太太哼了一聲，道，“綰兒就算認(rèn)祖歸宗了，那也是我女兒，難道護(hù)國公府大太太還能把綰兒從靖安王府要回去養(yǎng)在身邊？”
“綰兒是我養(yǎng)大的，老王妃和二弟妹她們哪個不是把她當(dāng)親女兒疼，也還是我這個娘親，我不信護(hù)國公府大太太能比的過我。”
頓了頓，姜大太太又道，“……從抱養(yǎng)她那天起，我就有想過她會認(rèn)祖歸宗，這么乖巧懂事的女兒，我不信有狠心的爹娘舍得扔，定是有苦衷，我雖然不舍，但多些人疼綰兒又不是壞事?！?/p>
“再說了，靖安王府二少爺咄咄逼人，他殺人就算不償命，也不該別人替他頂罪。”
“只要龐大少爺是清白的，他二少爺這輩子都休想和我女婿搶世子之位?！?/p>
撇開姜綰的身世，單論龐大少爺?shù)脑庥觯妥銐蚪筇蛑恕?/p>
姜大老爺?shù)溃斑@事沒那么簡單，龐大少爺一條命已經(jīng)關(guān)乎朝廷安危了，想救他還得皇上點頭。”
“你總不會覺得在護(hù)國公都幫靖安王府二少爺?shù)那闆r下，靖安王會主動讓刑部砍他兒子的腦袋吧？”
姜大太太道，“老王爺不是一向都夸靖安王正直嗎？”
“再正直那也是父親，”姜大老爺?shù)馈?/p>
姜大太太嘆息。
兩人睡下。
只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善良的人都不忍心無辜之人赴死，尤其他們心里都還藏著事，姜大老爺睡不著，他起身道，“我去刑部尚書府上一趟?！?/p>
“街上都宵禁了，”姜大太太道。
“明早再找，我怕來不及?！?/p>
“我不去，這一夜也睡不著?！?/p>
姜大老爺堅持，姜大太太也不反對。
只是姜大老爺走后，她更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了。
不過姜大老爺回來的很快，進(jìn)屋時腳步輕快，走路都帶風(fēng)，姜大太太見了道，“事情辦妥了？”
姜大老爺?shù)?，“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刑部尚書府碰到誰了?！?/p>
姜大太太道，“總不會是你的親家靖安王吧？”
“不只是他，還有護(hù)國公府大老爺，”姜大老爺笑道。
都是去找刑部尚書的。
刑部尚書笑稱他的尚書府大半夜的閃金光。
姜大太太笑道，“有穩(wěn)妥的辦法了？”
姜大老爺?shù)?，“這么多人想辦法，要保不住龐大少爺一條命也怪了。”
“明日由個死刑犯易容成龐大少爺?shù)哪颖划?dāng)眾行刑，只是要委屈龐大少爺隱姓埋名過幾年苦日子。”
姜大太太松一口氣道，“能活著就比什么都強(qiáng)了?！?/p>
姜大老爺喝茶道，“靖安王和龐大老爺去找刑部尚書很正常，反倒是我去，就跟走錯了門似的，渾身不自在，刑部尚書夸我又善良又心系朝廷，夸的我臉火辣辣的，他是不是拐著彎的打趣說我大晚上的吃飽了撐著多管閑事？”
姜大太太忍俊不禁，道，“我覺得刑部尚書是真心的。”
姜大老爺一臉黑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