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一吧?”皇后問。
奶娘怔愣地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
大殿里再次寂靜下去,皇后看著殿前的臺階沉默,半晌,終是吩咐道:“按照慣例,初一和十五,都是帝后家宴之時。你替本宮傳個話給皇上……”
“娘娘!”奶娘立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這一聲喚里便帶上了濃濃的哽咽。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出乎意料地平靜。她打斷了奶娘的話,兀自道:“就說本宮在承歡殿等他?!?
殿前的兩扇菱花紋木門合上了,皇后遣走了所有伺候的宮人。
她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四周,只覺得承歡殿太空了,她迫切地需要什么東西來將它填滿,于是她取來火折子。
燭光次第亮起,殿內(nèi)有如白晝。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被回溯,她想起自己與永徽帝的初見,就是在某一年的正月十五上元燈節(jié)。
記憶中的那天,彩燈斑斕,亮過眼前。
可是跌跌撞撞十多載,如今卻是再也回去不從前了。
柜子里有一件湘妃色襦裙,是她還在做姑娘的時候穿的。那一年,她穿著它去選太子后宮,他贊了一句好看。
這件襦裙就被她悄悄收了起來,這么多年精心打理,卻也不曾再穿過。
皇后的華服太重了,上面綁著陳家、綁著前途、還綁著她在情愛之中永遠(yuǎn)無法企及的奢望。
好在今日可以一起卸下了,她寬下華服,換上素衣;取下珠翠,換上素釵。
夜幕低垂,殘燭憧憧。直到天邊最后一絲光亮消散,承歡殿外終于響起了腳步聲,他是一個人來的。
門被推開,來人一怔,卻沒有出聲。
火光璀璨的大殿,出現(xiàn)一段冰冷的空白。半晌,皇后回過頭來,對著永徽帝伏了伏身。
永徽帝蹙著眉,將她看了一遍,兀自行到上首坐下了。
“有什么話,說吧。”
冰冷的六個字,仿佛審問。
皇后對著他跪了下來,叩首,聲音哽咽道:“所犯之錯,臣妾認(rèn)罪?!?
“認(rèn)罪?”永徽帝反問,“皇后認(rèn)的是什么罪?”
皇后一頓,接著道:“臣妾于十叁年前,串通梁王,謀害安陽公主,嫁禍?zhǔn)捈遥竞仕眉捌淠浮@些罪,臣妾都認(rèn)?!?
伴隨著啜泣,皇后抬頭看向永徽帝,“臣妾不求原諒,但求皇上看在你我夫妻十叁載的份上,顧念舊情,放過陳家和太子?!?
話音方落,陳皇后等來的卻是永徽帝的冷笑。
“好一個舊情,好一個放過?!?
他盯著她,龍袍之下大掌緊握,“你在與梁王沆瀣一氣的時候,可曾顧念過與朕皇姐的舊情?又可曾放過了朕的傾容與皇兒?!”
皇后一頓,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鬼迷心竅,妄圖獨(dú)占皇上的恩寵,妄圖為母家謀得榮譽(yù),才會一朝失足,悔恨莫及?!彼诘厣希瑢㈩~頭磕得砰砰作響,聲聲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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