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之間,游龍走鳳,筆底春風(fēng)。只見畫上一個美人逐漸清晰,她于春花爛漫中回眸,水剪雙眸點絳唇,眼中含情帶羞,似是正與心愛之人互訴衷腸。
一畫畢,眾人無不驚嘆其巧妙靈動。
“光有畫,沒有詩怎么成呢?”人群中忽有一人提議,眾人紛紛附和。
“那讓誰來題詩呢?”有人問。
在場的幾位宗親公子倒是勇于自薦,然而都被月安縣主笑而不語的態(tài)度婉拒了。
“既然如此,那就縣主自己來選吧!”
眾人同意。
月安縣主放下手中的畫筆,執(zhí)起一旁的軟毫,步履盈盈地朝著蘇陌憶走去。
“那就有勞世子了?!彼Φ?,將筆遞到了蘇陌憶手中。
蘇陌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可是筆已在手,也不好當(dāng)眾下了月安縣主的面子。故而只能應(yīng)下,提筆行到桌案前站定。
燈火搖曳,在畫上落下一片柔和的光。畫上美人,叫他看得一怔。
不施粉黛,不染鉛華;飄然旋身,美而不羈。
那一份灑脫和肆意明艷,他可是太熟了。
蘇陌憶不是不知道,畫上之人并非林晚卿。
只不過是心之所系,眼中萬物皆是她罷了。
執(zhí)筆的手未動,他卻倏然笑起來。
一向視風(fēng)月甚輕的他,此刻亦是不得不承認,情愛不僅難以收場,更似不死不休的頑疾,綿延入骨、避無可避。
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據(jù)理力爭的樣子、膽怯討好的樣子、碎心絕望的樣子……
無數(shù)張臉在眼前重合,漸漸變成同一個樣子。
“眼波明,黛眉輕,曲江池畔見卿卿。云鬢輕綰,金簇小蜻蜓?!?
走墨成文,落筆成詩,贏得一片叫好。
月安縣主看見這一行蒼勁的手筆,亦是悄然紅了臉,命人要將畫收了去,卻被蘇陌憶攔住了。
他伸手一延,兩人借一步,站得離人群遠了些。
“蘇某有些話想對縣主講,還望縣主不要見怪?!碧K陌憶走到欄桿處駐足,望著面前燈影斑駁的粼粼水波,端然靜立。
“此次到訪,一來是縣主數(shù)次邀約,盛情難卻。二來……”
他頓了頓,回身對上月安縣主的眼,鄭重道:“二來是想,有些話若是不親口告訴縣主,怕縣主還會繼續(xù)在蘇某身上蹉跎光陰?!?
月安縣主聞言變了臉色,晶亮的眸子滿是不知所措和頹然。
蘇陌憶卻繼續(xù)道:“之前聽皇祖母提起過,縣主為了蘇某屢拒提親,可有此事?”
“我……”月安一時語塞。
蘇陌憶沒有等她說下去,兀自道:“無論此事是否真如皇祖母所言,蘇某自覺應(yīng)當(dāng)要告訴縣主……蘇某恐要叫縣主失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