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邊的大黃門,富貴公公行了進來。
太后遠遠便看見他額頭上的一層細汗,想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會在這么個大熱天里一路跑過來。
他對著太后一拜,伸手從袖子里摸出一份密報,神色緊張地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
太后當即明白是什么事情,立即屏退了屋里所有的人。
“是景澈的密報?”她問,迫不及待地伸手,讓富貴將手里的東西呈上來。
富貴點頭道:“是皇上讓奴才拿給太后的?!?
太后接過來,拆開之后連自己看都等不急,下意識問道:“可是洪州那邊出了什么事?”
富貴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險些出事……”
太后聽他這么說,魂都嚇飛一半,更沒心思自己看了,趕緊追問道:“怎么回事?”
富貴長話短說,“應(yīng)該是有人走漏了風聲,洪州司馬懷疑世子的身份,借機試探過了?!?
“什么?!”太后驚詫得身子一軟,險些癱倒下去,好在富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之前聽說蘇陌憶要去洪州辦事,為了保險起見,這件事只有她、皇上和皇上身邊的大黃門富貴知曉。
如今竟然莫名其妙走漏了風聲,也委實奇怪了些。
不過太后如今也顧不得奇怪,先是趕緊抓住富貴,憂心問到,“那景澈會不會有危險?”
富貴連忙寬慰她,“那倒沒有,好在世子聰慧,化險為夷不說,還打消了章仁的疑慮?!?
太后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是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咬著牙道:“早就跟他說不要做這個什么勞什子大理寺卿,一天到晚不是抓犯人就是當細作,他倒是不在乎??砂Ъ乙话牙瞎穷^,成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安,你看,哀家又瘦了好幾斤?!?
“……”富貴看著太后被氣出來的雙下巴,默不作聲。
太后兀自發(fā)了會兒牢騷,不忘繼續(xù)打探道:“那景澈可有說走漏了什么消息?”
富貴想了想,低聲道:“世子說章仁好像知道了他前段時日受過傷?!?
“這……”太后一聽不由得凜下了神色。
蘇陌憶受傷這件事情,莫說是旁人,就連她都是多翻打探追問,皇上才勉為其難告訴她的。
仔細推想一下,除了白太醫(yī)和蘇陌憶此次帶去洪州的葉青和林晚卿,知道這事的怕就只有她了。
白太醫(yī)身為太醫(yī)令,口風一向嚴實。從先帝到如今,一直都是她最為信賴的太醫(yī),故而不太可能是他那邊出了問題。
既然如此,章仁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莫非,在她或者是皇上身邊,竟然混入了宋正行一黨的奸細?
太后越想越是后怕,只覺得背心一股股的寒涼。
她晃了晃富貴的手,問道:“景澈受傷一事,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曉么?”
富貴被問得一嚇,趕緊跪下來澄清道:“這是太后和皇上吩咐了要保密的事情,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說?。 ?
“我沒說你,”太后一只手把人拎起來,正色道:“你替哀家想想,除了之前的那些人,可還有其他什么人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富貴用袖子揩了揩頭上細密的汗,蹙眉沉思了片刻道:“太后想想,最近身邊可有接觸過什么人,也許是無心之失,一句口誤就將這事說出去了也不一定。”
太后沉默思忖,點頭道:“最近這天這么熱,除了每日宮妃來跟哀家請安,哀家連門都沒出過,一張嘴隨時閉著,都要餿了,能跟誰說去?”
“是是……”富貴彎腰答應(yīng)著,無意道:“太后沒有出去哪里走走么?”
“走?”太后反問,只道:“除了前幾日姝兒來找過哀家,陪哀家在太液池散……”
說到這里,太后的話倏地斷了。
她怔愣地看向富貴,一臉的不可置信。
富貴見她忽然沉默,臉色也青白嚇人,嚇得趕緊又要跪下來,卻被太后拎著衣襟后領(lǐng)子,一把給拽了起來。
“景澈是什么時候被章仁試探的?”她問,面色肅然。
富貴想了想,道:“信上說是兩日前?!?
兩日前。
從盛京到洪州,傳書最快需要兩日。
若是蘇陌憶在懷疑有內(nèi)鬼之后第一時間就傳信回來,那么消息一定是在四日之前就從盛京傳過去了的。
算算時間,那日衛(wèi)姝來長安殿請安,大約就是五六日的事情。
而且在太液池散步期間,她也不止一次地探聽過蘇陌憶的消息。
起初她只當是衛(wèi)姝關(guān)心他的病情,但是為了掩蓋洪州之行,她這才隨口用了他追捕逃犯受傷一事作為搪塞的借口。
思及此,太后只覺得胸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每一口呼吸都憋悶得慌。
這件事過于反常。
畢竟衛(wèi)姝一個堂堂嫡公主,發(fā)了什么失心瘋要去跟前朝的宋正行狼狽為奸?
況且,她不是一心想要嫁給景澈么?
除非……
太后一驚,被自己荒唐的念頭嚇住了。
可她隨即眸色一沉,還拎著富貴后襟的那只手驟然收緊,道:
“陪哀家去承歡殿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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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人:下一次我輕一點,以后我都不弄進去。
卿卿:我只聽到“下一次”和“以后”謝謝……
這算加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