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這一月來第一次熟睡。
喬亦綰悄悄從病房里出來,想到外頭透透氣。
跟著她來到上海的特別護士小米對她說:“何太太,有位女士一直在等您?!?/p>
“誰?”喬亦綰好奇地問。
小米指了指坐在草坪長凳子上的女人。
喬亦綰走過去。
“大嫂?!?/p>
原本美麗的女人現(xiàn)在顯得憔悴而消瘦,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十歲,她穿著樸素的長裙,倒比她以前的華麗衣裝顯得有親和力。
“小妹?!迸藷o力地抬頭看看她,“坐吧?!?/p>
喬亦綰在她身邊坐下。
“我很嫉妒你?!迸撕鋈徽f。
喬亦綰有些不解。
“雖然亦遠和我結(jié)婚了,可他心里深藏著一個人,這我都知道??晌乙仓浪莻€驕傲的男人,會堅持自己的選擇,放棄的就真的放棄了,我還以為我的幸福會永遠延續(xù)下去……”她忽然掩住臉,“我以前是很荒唐,可是自從和他結(jié)婚后,我就只愛他一個,真的,我只愛他?!?/p>
既然決定嫁給哥哥,為什么還要有上海那一夜?
喬亦綰無法再指責這個看起來痛苦得快死去的女人,可是她不能不為哥哥抱屈。
都是成年人,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
“我拿掉孩子了。我發(fā)誓以后只愛他,只生他的小孩?!迸擞行┘?,“可是為什么他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要和我離婚?!?/p>
喬亦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別人夫妻間的事,她實在插不上嘴。
“你也曾經(jīng)愛過亦遠,為什么何先生可以毫無保留地接受你的過去,依然這么疼愛你?”女人抓住喬亦綰的雙臂,不甘心地追問,“如果他有何先生愛你的十分之一,他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大嫂……”
“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大嫂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迸丝嘈?,淚水滾落下來,“第二天他就給了我離婚協(xié)議書,他已經(jīng)簽好字了。”
“我會試著勸勸他?!眴桃嗑U只能這么說。
“謝謝。請轉(zhuǎn)告他,我真的很愛他,我想和他共度余生?!?/p>
“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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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喬亦綰轉(zhuǎn)告了大嫂的話,也描述了她的淚水與懊悔。
但喬亦遠還是無動于衷。
“哥,真的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
“傻瓜?!眴桃噙h揉揉她的頭發(fā),“怎么還可能繼續(xù)?大家都說女人嫉妒心強,其實男人才是獨占欲最強的怪物,眼里容不得一點瑕疵。理智上可以寬容,感情上絕不能接受?!?/p>
是的,當婚姻出了問題,忍氣吞聲的往往是女人。
男人可以自己荒唐,卻自私得容不下女人一點點的出軌。
喬亦綰只能暗自嘆息。
“小妹,謝謝你來看我?!?/p>
雖然現(xiàn)在處在人生的最低潮,可是他覺得一切都能放開了。
喬亦綰拍拍他的手,微微笑了一下。
“我們是好兄妹,不是嗎?”
“是?!?/p>
從此就只是兄妹了。
******
半夜,喬亦綰忽然嚴重吐了起來。
她對上海的氣候有些水土不服,幸虧她人就在醫(yī)院里,身邊又有特別護士可以照料。
她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天,她終于忍不住拿起電話,按下了那幾個號碼。
“寶貝?”電話剛響了一下,那邊就接了起來。
聽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喬亦綰眼淚瞬間就滾出來。
她嘴唇顫抖了幾下,才小聲喚著:“老公。”
老公,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之后才習慣的稱呼。
現(xiàn)在叫出來,連心都是暖的。
“還難受嗎?”
她水土不服的情況,小米在第一時間就對何以牧報告,他心里著急,卻無法立刻飛到她身邊。
“不,好多了?!?/p>
她幾乎能想像他現(xiàn)在一定又在用修長的手指揉著太陽穴,自己好像常讓他這樣頭痛。
她甜蜜又內(nèi)疚。
“老公?!?/p>
“嗯?”
“你不會吃醋嗎?”
“其實我很想給你綁條繩子,拴在我身上,到哪里都隨身帶著?!焙我阅恋偷托χ卮稹?/p>
“老公,我真愛你?!?/p>
“喔?”男人有些懷疑,“我記得以前有個小壞蛋說:“何以牧,我真討厭你?!?/p>
“哎呀,不許翻舊賬嘛。”
何以牧笑起來,那充滿磁性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變得更誘人。
“乖,睡一會兒吧,手機不要講太久?!?/p>
“又來了?!彼峦律囝^。
這男人真是啰唆。
雖然這樣說著,喬亦綰還是乖乖地掛了電話,然后把手機放到離床鋪遠遠的地方。
******
第二天,喬亦綰睜開眼就看到何以牧疲倦?yún)s依然英俊的臉。
他一臉風塵仆仆,下巴上還有青青的胡碴。
她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男人笑著把她抱起來,狠狠吻了一下。
“何以牧!”她忽然大叫一聲,“你怎么會來?”
“我告訴你,其實我很會吃醋啊,怎么會放心你一個人來這里?”
喬亦綰把頭埋在他懷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經(jīng)歷過喬亦遠婚變的事,將心比心,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運。
她遇到一個將她所有的過去,所有的長處短處都包容起來愛的男人。
她小小聲地說:“老公,我真的好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