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殘余的神魂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隨著林瑯神魂的消失,白塔上突兀出現(xiàn)了一間密室,沈秋庭過去推開門,見各家各派失蹤的老祖橫七豎八地躺在里面,正昏迷不醒。
其余修士看見這一幕,紛紛沖過來確認自家老祖的安全。
沒有人注意到,在林瑯早就被丟到一邊的尸體上閃過了一道微弱的紅光,紅光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悄悄鉆進了裴子均的身體。
裴子均的睫毛微弱地顫動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林瑯已死,剩余人的目光便全都聚集到了紀明川的身上。
紀明川裹著黑色的袍子,站在陰影處,神色淡淡地看著方才的一場鬧劇,像是完全事不關(guān)己一樣。
林瑯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在計劃進行之前把凌云閣的人叫了過來。
所以說神一旦有了感情,就不配當神了。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紀明川才微微動了動,偏頭冷漠地看了其他人一眼,露出個不達眼底的笑容:“怎么,難道諸位還想要本座恭賀諸位成功除魔衛(wèi)道不成?”
他話里陰陽怪氣的意思實在太濃,有年長的修士終于看不過眼去,開口道:“紀明川,你現(xiàn)在若是束手就擒說不定還有活路!”
紀明川目光冷冷地掃過那修士,回道:“本座不束手就擒,你肯定沒有活路?!?/p>
那修士噎了噎,憤憤地住了嘴。
魔頭果然是魔頭,無論什么時候都改不了本性。
沈秋庭從乾坤袋的底層摸出一截指骨,丟向了紀明川的方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托我把這件東西帶給你,順便問你一句,還記不記得韓澤這個名字?”
“韓澤啊——”紀明川把指骨捏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兒,手指微動將指骨捏成了碎片,“他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本座記得?”
沈秋庭皺了皺眉,卻也沒有什么表示。
東西和話他都帶到了,剩下的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
紀明川將手上沾上的骨灰一點點清理干凈,不再看任何人,轉(zhuǎn)身就想離開。
整個大陣的布置都是他一手完成的,他自然有法子離開。
這世上之人都是些沒有意思的蠢貨,還不如他回寒潭閉關(guān)來得清凈。
眼見紀明川即將離開,白觀塵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靈劍。
紀明川詭計多端,要是讓他就這么離開了,怕是以后還會生事端。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沈秋庭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
沈秋庭的目光落在一處空蕩蕩的地方,意有所指道:“他走不了了,因果循環(huán),自然有人來解決他?!?/p>
他說話的時間,紀明川已經(jīng)走到他看向的地方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突兀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沒有給紀明川反應(yīng)的時間,就用手中的利刃劃破了紀明川的喉管。
一道血線很快從他的脖頸上飆了出來。
紀明川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因為脖子上的致命傷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了。
周曉蕓像是知道他想要問什么,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大祭司以前見過我的,忘了嗎?”
隨著她俯身的動作,她手腕上的銀鈴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
聽著這聲音,紀明川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來。
當年他去找血玉的時候,曾經(jīng)經(jīng)過一個鎮(zhèn)子。
他裝作路過的外鄉(xiāng)人,向鎮(zhèn)子上的大戶討了一碗水喝。給他倒水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頭上掛著兩個鈴鐺,響起來就是這個動靜。
后來……那鎮(zhèn)子好像就被他做成了解開血玉封印的祭品。
不過這些記憶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個印象了,他這輩子做的壞事太多,要是樁樁件件都記得,早就夜不能寐了。
周曉蕓嘲諷地笑了笑,也不指望紀明川真能記得,往他心口上又扎了一刀,直接將他踹進了白塔周圍黑色的虛空中。
她看著紀明川的尸體墜落下去,眸中漸漸填滿了快意。
萬事萬物皆有因果,直到了這一刻,這份因果才終于劃了個句號。
沒有人看到,在墜落的過程中,紀明川的尸體上掉了個血紅色的東西出來,那東西隨著紀明川下落了一會兒,無聲無息地在虛空中化為了灰燼。
周曉蕓收回目光,遙遙對上沈秋庭,鄭重地沖他行了個禮。
原本大家對突然冒出來的鬼修還有警惕,見周曉蕓殺了紀明川之后并沒有再動手的意思,才漸漸放下了警惕。
“大家快看!”
一個修士忽然驚呼一聲,眾人聞言紛紛看過去,只見原本像是被某種力量抹去的秘境部分漸漸恢復(fù)了原貌,土地從腳下延伸開去,一直到視線的盡處。
白塔身上纏繞的魔氣消失殆盡,純粹的仙靈之氣充盈著整個秘境,讓人渾身一清。
仙靈之氣越來越濃,在白塔周圍形成了一層厚重的霧。白塔在霧氣中漸漸隱匿了身形,消失了。
此處束縛它的力量已經(jīng)消失了,它可以去往九州的任何一個地方,此后也許不會再有飛升通道的實體,但九州的每一處都可以得到飛升通道的庇佑。
有眼神好使的修士忽然叫了一聲,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采了一棵高階靈草。
受濃郁的仙靈之氣的滋養(yǎng),地面上一瞬間長出了無數(shù)靈花靈草,看起來像是到了仙境一樣。
修士們歡呼起來,紛紛加入了采摘靈草的行列。
沈秋庭沒有加入這一活動,而是轉(zhuǎn)身走向了周曉蕓的方向。
周曉蕓的身形掩在還沒有散盡的霧氣中,幾乎有了些半透明的感覺。
沈秋庭仿若跟朋友閑談一樣:“方才是周小姐動的手?”
他指的自然不是殺紀明川這件事,而是這秘境中突然出現(xiàn)的變化。
“嗯,”周曉蕓點了點頭,“我把大陣回溯了。血玉埋藏的地方在這張圖紙上,除了最后一塊是我替換成的贗品,剩下的三塊挖出來銷毀就行了?!?/p>
周曉蕓身上的力量來自于魔神,魔神消亡之后,她用自身與魔神相似的氣息去操控大陣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好,等這邊收拾好了我就帶人去挖出來?!鄙蚯锿バα诵?,又問道,“周小姐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依照周曉蕓現(xiàn)在的實力,哪怕是去魔域爭一下魔尊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周曉蕓摸了摸手腕上系著的鈴鐺,神色平靜道:“我離家太久了,該回家看看了?!?/p>
沈秋庭愣了一下,笑了:“也好,保重?!?/p>
周曉蕓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了秘境出口的位置。
“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沈秋庭忽然叫住了周曉蕓,“林瑯想要毀掉飛升通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周曉蕓回過頭來,解釋道:“毀掉白塔之后,白塔相連的神界也會破開一個口子,到時候他就能借助這些泄露出來的神界力量重新修復(fù)自己的仙身了。”
這倒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沈秋庭想了想,又問道:“最后一件事,林瑯為什么非要把我們叫過來?”
周曉蕓不經(jīng)意想起了林瑯面色蒼白的模樣,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他只是想叫你們過來罷了?!?/p>
說完,周曉蕓對著沈秋庭頷了頷首,重新轉(zhuǎn)身離開了。
沈秋庭想著方才周曉蕓說的話,慢慢走了回去。
白觀塵正在等他。
見沈秋庭過來,白觀塵琉璃一般的瞳孔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幾分溫柔神色,開口問道:“說完了?”
沈秋庭彎起眼睛沖他一笑:“說完了?!?/p>
白觀塵沖他伸出了手:“師兄,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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