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居然已經(jīng)百年了。
修真不問年歲,有的時候閉個關(guān)進個秘境出來就是十幾年,可百年的時光,也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
從熟識之人口中說出來,沈秋庭才對自己死掉的這百年時光有了些許實感。
沈秋庭正難得傷春悲秋,冷不防被白觀塵的聲音打斷了:“你可知這鎮(zhèn)子上的祠堂在何處?”
方才那趙姓閑人提了一句祠堂,既然重點在這所謂的冬至祭祀上,這祠堂說不定就是最關(guān)鍵的一個地方。
正事當前,沈秋庭也顧不上矯情了,思索了一番,皺了皺眉:“我在此地多日,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祠堂?!?/p>
在昨天周曉蕓說祭祀之前,他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這鎮(zhèn)子上的人有任何信仰的痕跡。
沈秋庭正思索,耳邊忽然聽見了細微的動靜,他眼神一凜,大喝一聲:“什么人!”
幾乎同時,白觀塵一道靈力打向了旁邊槐樹的樹干。
樹干劇烈地顫了顫,縫隙中泄漏出一股股黑氣,一道穿著粉色裙衫的人影從里面滾了出來。
沈秋庭挑了挑眉,直接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周小姐?你怎么會在此處?”
見白觀塵看向他,沈秋庭便低聲把周曉蕓的來歷說了一遍。
周曉蕓咳了幾聲,拿帕子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從地上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兩個人,嬌俏一笑:“兩位可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呢?!?/p>
她一抬起頭,沈秋庭才注意到,此時的周曉蕓完全沒有了前幾日嬌蠻任性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偏偏唇色極紅極艷,看著活像是哪個墓地里頭陪葬的紙人成精了一樣。
看這樣子,周曉蕓應(yīng)當已經(jīng)成為了鬼修。
鬼修是一種只有魂魄的特殊修士,特殊體質(zhì)或者死后得了什么機緣之人才能成為鬼修。鬼修功法直接針對魂魄,很是難纏。
沈秋庭現(xiàn)在還沒有入道,看不出周曉蕓現(xiàn)在修為幾何,只能憑經(jīng)驗判斷,應(yīng)該很強。
顧及著沈秋庭身上沒有靈力,白觀塵毫不猶豫地將沈秋庭擋在了身后,手中的靈劍直直指向了周曉蕓。
周曉蕓卻沒有什么攻擊的意思,也不害怕近在咫尺的靈劍,她盯了兩個人一會兒,突兀一笑,抬起慘白的手指,道:“兩位要找的祠堂,就在那邊呀?!?/p>
話一說完,她便從原地消失了。
白觀塵收了劍,皺了皺眉:“這鎮(zhèn)子是她的領(lǐng)域?!?/p>
死地對鬼修來說十分特別,生前在此地慘死,死后在此地的一定范圍內(nèi),移動就可以不受限制。這塊移動不受限制的地方,就被稱為鬼修的領(lǐng)域,一般修士往往會避免在鬼修的領(lǐng)域中跟鬼修起沖突。
沈秋庭順著方才周曉蕓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座精致的小樓。
他這幾日每天都會在鎮(zhèn)子里走一走,完全可以肯定,昨天這座房子還不存在。
他偏頭看了白觀塵一眼,問:“走嗎?”
白觀塵看著他,眼中閃過幾分疑慮。
這少年……好似對修真之事太清楚了些,而且面對這些也似乎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
只是眼下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白觀塵點了點頭,塞給沈秋庭幾張符紙,道:“若遇到危險,保護好自己?!?/p>
沈秋庭捏著手里的符紙看了看,心下嘆了一口氣,道:“多謝仙師。”
也罷,看在這幾張符紙的份兒上,他就暫且不計較方才白觀塵說的那些狗話了。
兩個人一路無話,很快就走到了小樓所在的地方。
兩層木樓,面積并不大,雕花的窗欞和檐下的斗拱都十分精巧,檐下掛著兩串暗紅色的風鈴,看起來格外精致。
這樓正臨著鎮(zhèn)子外那條詭異的河,一個晚上不見,水中的血色似乎更深了些,陽光照耀下像是一塊淺紅色的琉璃,看起來甚至有那么幾分美輪美奐。
小樓的倒影映在水中,倒影紋絲不動,檐下掛著的兩串風鈴卻響了起來。
緊接著,兩扇木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透過門可以看見里面兩旁都是黑漆漆的牌位,正中間掛了一幅沈秋庭上輩子的遺像,香爐里還似模似樣地燃了一捆香。
并不是想象中的陰森可怖,甚至看起來還有幾分莊嚴肅穆的味道。
沈秋庭站在門口,聞著線香的味道,正正跟自己前世的遺容對上,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此情此景,怎么想怎么詭異。
白觀塵看了那像一眼,垂下眸子,當先一步走了進去。
沈秋庭嘆了口氣,也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