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想了想,折返了回去。
這河怕是大有問題。
他眼下沒有自保的能力,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一天就危險一分,既然有了線索,自然不能放過。
危險自然是有的,可若是半點風(fēng)險不沾,他怕是要在這里待到死了。
而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這里待著,早晚會被同化成跟鎮(zhèn)民們一樣的活死人。
尸體們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整個河岸邊就只剩了他一個還有動靜的人。
慘白的月光照在淡紅色的河流上,河岸邊的蘆葦叢黑沉沉的,周圍安靜到詭異。
忽然有個黑影從夜空中躥了出來,沈秋庭偏頭看去,見是一只烏鴉。
烏鴉停留在樹枝上,收了翅膀,沖著沈秋庭“哇!哇!”了兩聲。
沈秋庭看了烏鴉一眼,活物?
烏鴉也瞅著他,血紅的眼睛中閃著詭譎的光芒,又叫了兩聲。
沈秋庭想了想,從河邊撿起一顆小石子,抬手打了過去。
那倒霉的鳥兒叫了一聲,飛離了樹枝,直直沖著沈秋庭俯沖而來。
它飛到河岸上方的時候,翅膀忽然僵住了,在半空中詭異地懸停了一會兒,直直墜落了下去。
烏鴉摔在薄薄的冰層上,連掙扎都沒有,就無聲無息地化為了一灘血水。
血水滲進(jìn)冰層中,在冰層中勾勒出了一片妖異的鮮紅脈絡(luò)。
河邊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霧,一開始只是縹緲的一層,隨后便濃重起來,白霧遮住了月亮,周圍的能見度迅速低了起來。
夜風(fēng)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沈秋庭站在岸邊看著眼前的變化,裹了裹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裳,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有點后悔出來前沒穿厚一點。
大凡是有本事要人命的東西,大都是直來直往見血封喉,只有沒本事要人命又想要人命的東西,才會像眼下這般這么多戲。
更何況……他對此處的情況已經(jīng)有了些許猜測。
沈秋庭耐心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濃霧中才又出現(xiàn)了動靜。
一陣清脆的鈴聲傳來,濃霧中出現(xiàn)了一點淡黃的燈光,一條破破爛爛的木船悄無聲息地破開了冰層向著沈秋庭的方向駛來。
船到了近前,一個一襲紅色裙裳的紙人放下了手中的竹竿,臉上兩個黑漆漆的墨點直勾勾地盯上了沈秋庭的臉,鮮紅的嘴唇勾勒出一個要笑不笑的弧度。
那紙人靠著船舷擺了個妖嬈的姿勢,聲音嬌滴滴的:“小公子,要不要上船呀?”
沈秋庭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異常,裝模作樣地思慮了一番,慎重地問:“姑娘這船是要往哪里走?”
紙人咧開血盆大口一笑,湊近了沈秋庭的方向,嗓子里如同灌了一罐蜜糖:“自然是……往該去的地方走?!?/p>
沈秋庭也笑了:“在下身無長物,怕是付不起船資。”
連目的地都沒有還敢開船,怕不是腦子有病。
紙人垂在身側(cè)的胳膊搭上了沈秋庭的衣角,嬌笑道:“小公子這般的俊俏人物,哪怕是不付船資,奴家……也甘愿啊?!?/p>
眼前的紙人忽然出現(xiàn)了變化,身上的血肉迅速豐滿起來,幾息的時間就化作了一個衣衫半敞,媚眼如絲的絕色佳人,看起來香艷至極。
身后破破爛爛的木船也迅速拉長增高,化成了一艘張燈結(jié)彩的三層彩船,彩船上人來人往,隱隱有絲竹聲傳來。
那絕色佳人沖著沈秋庭伸出了雪白的手臂,腕上一只銀鈴聲音清脆,引誘道:“來呀……過來啊……”
沈秋庭像是被迷惑了,臉上的表情迷茫了一瞬,往前走了一步,手幾乎要觸碰到佳人的指尖。
他的腳尖已經(jīng)觸到了濕軟的河泥,似乎下一瞬就要邁進(jìn)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