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
“大人,此次出行,不知何日才能與您相見?!闭f話的是一名極為年少的孩子。
他稚嫩的臉上,此刻卻顯出一片嚴肅鄭重的神色。
而且,南哥兒注意到,此刻,在這些孩子們的口中,稱呼莫樹為大人。
莫樹坐在公堂之上,看著滿聚一廳的半大孩子,沒有說話。
“請您千萬要保重身體?!绷硪粋€與那少年差不多大的及笄少女也道?!澳俏覀兊南M鸵揽?。”
雖然坐在莫樹身邊的南哥兒很想誹謗莫樹到底哪里值得人依靠了,但此刻氣氛實在太過于凝重,所以他面上看來只是一片冷靜。
“還有,大人,就交給您了?!绷硪粋€孩子則是沖南哥兒點個頭,深深稽首。
南哥兒表面上是不動聲色,實際上心里已經(jīng)徹底地?zé)o語了——這個,托付人的口吻是啥意思?
為什么要交給我!
今天一早,縣里滿十三周歲的孩子全部都來到了衙門的公堂中,他們的親人長輩則是在堂外默默觀望,并沒有進入里面,現(xiàn)下跟莫樹說話的,均是半大的孩子。
就算是南哥兒再試圖無視廣田的總總詭異之處,他也算是看懂了——其他地方的征兵根本不可能如此隆重。
在這個世界,征兵一般就是沒有合適工作的青壯年實在沒辦法,才去應(yīng)征入伍的,也就是找個工作,而這工作的職業(yè)就是“士兵”。
雖然也有揚名立萬,縱橫戰(zhàn)場的英雄,但那都只是極少數(shù),一般的士兵就是混到一定年齡,領(lǐng)了國家發(fā)放的一點銀錢,回家種地或者干點別的什么。
——這還是能夠在軍隊中活下來的前提下。
總的來說,入伍其實是走投無路的選擇,但在廣田,似乎被賦予了某種悲壯的義務(wù)跟責(zé)任。
所有能來的人,都沉默地站在公堂外,縣衙的大門也大大敞開著,很多人都安靜站在外面,看著這些小小的孩子一臉老成地跟莫樹說著話。
南哥兒早上買菜時,也發(fā)現(xiàn)縣城里面不與往常的沉寂氣氛。
現(xiàn)在在這里,他想他大概知道了期間的緣由。
因為這些孩子要離開廣田,進入君曜國的軍隊么?
莫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那些孩子們說話。
那些畢竟都還不是成年人,說了沒多久話,都哽咽起來,有些的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只是流了滿臉。
但卻并沒有一個孩子說不去入伍之類的話,只是說,舍不得雙親,舍不得朋友,舍不得夫子,舍不得街坊鄰居,還舍不得隔壁家的小狗小貓……
面對滿堂孩子們的哭泣,莫樹還是一言不發(fā)。倒是那些外面的人們,也跟著悉悉索索地說著話,一邊抹著眼淚。
南哥兒在一邊看著,倒是真的不知道莫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或者說,不知道廣田的這一慣例是為什么。
過了很久,莫樹才終于抬起頭,看看明亮的天空,輕聲道:“真是個好天氣?!?/p>
莫樹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卻使得在場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聞言,南哥兒也轉(zhuǎn)頭去看門外的天空。
初春的天空有點發(fā)白,空氣中還有些寒氣未褪,但卻讓人看起來就覺得——格外的精神。
有一種,一切都才開始,充滿了爆發(fā)力和希望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很適合去做點什么?!蹦獦溆值溃缓笪⑿?,“你們,不就是要去做出一番事業(yè),才決定出去的么?!?/p>
不得不說,莫樹雖然并沒有說什么煽動性的語言,但卻莫名的,在此刻的氣氛下,使得人心激蕩。
“你們的親人,兄長,他們能做到的,你們也能做到?!蹦獦涞?。
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慷慨激揚的情緒,也沒有拔高聲調(diào),只是那樣平靜地說著,安靜的,就好像,說的就是事實一樣。
公堂內(nèi)外,鴉雀無聲。
所有的人,都在傾聽莫樹說話,就連一直沒有什么代入感的南哥兒,都不禁扭頭看著莫樹,聽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