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面對過很多死亡,她并不懼怕。
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很害怕。
她拼了命要守護(hù)的東西,在她面前,馬上就要消弭無蹤。
“有些冷啊?!?/p>
外面很熱,李萬里看著黑乎乎的山洞,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花露把身上背著的包袱取下來,里面裝著一件半舊大氅。
那是好幾年前李萬里的東西。
花露將大氅替他披在身上。
就如當(dāng)年,他替她披上這件大氅一樣。
“過來,抱抱我。”
李萬里的聲音很低。
花露一愣,然后挪動著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環(huán)抱住了他。
她聞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夾在血腥氣里,淡淡的,幾乎分辨不出。
男人發(fā)出一聲嘆慰。
真暖和。
“可惜了?!?/p>
李萬里睜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抬手按上花露的腰肩,指尖輕撫過她身上的傷口。
“若是你挖開了我的墳,就好了?!?/p>
花露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也沒機(jī)會了。
因?yàn)槔钊f里死了。
他的手從她的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沒有了呼吸,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一樣。
花露抱著他,無聲的哭了。
濡濕的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襟,順著白皙脖頸往下滑,一直盤踞到心口。
花露抬手,按住他后背處的那柄劍,然后使勁一捅,貫穿了自己。
……
“嘖嘖嘖,這女的是傻吧?如果那個男的還沒死呢?還能再搶救一下呢?這不是要死兩次嗎?”
“哎呀,這個李老師,劇本就是這樣寫的,那個男主已經(jīng)死了,所以女主才會這么干的。為的就是表達(dá)那種跌宕起伏的悲愴……”
“我不滿意!就不能來個he結(jié)局嗎?”
李大鵬看著手里的劇本,用力皺眉。
他覺得非常不滿意!就跟那里頭死的死太監(jiān)是他一樣!
李大鵬穿著周朝朱紅色的太監(jiān)服,翹著一雙二郎腿,漂亮的桃花眼狠狠瞇起,但并沒有李萬里的那種陰柔毒辣,反而呈現(xiàn)出一股傻里傻氣的憨意。
用助理的話說,就是全部智商都換了這張盛世美顏。
只有皮囊能看。
助理看著在自己手下,成功減肥變身超級花美男的李大鵬,深深吐出一口氣。
用力催眠:是搖錢樹,是搖錢樹,是智障,是智障……嗯?好像有哪里不對?
“還有啊!這太監(jiān)的名字怎么跟老子的一模一樣?諷刺老子是個太監(jiān)!老子的家伙事雖然比不過我陸哥,但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助理用力深呼吸,“當(dāng)初,是您自己取的藝名。這個太監(jiān)總管,比您早了六百多年?!?/p>
意思就是,除非你自己爬進(jìn)他的墳?zāi)估镉H自跟這個太監(jiān)總管說讓他換名字。
李大鵬惡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轉(zhuǎn)移話題,“那個女主角呢?不就是一場打戲嗎?怎么還沒好?”
“導(dǎo)演說找了替身演員?!?/p>
助理趕緊去把替身演員給帶了過來,提前跟李大鵬練習(xí)一下走位。
花露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拘謹(jǐn)?shù)恼驹诶畲簌i面前。
她看著這張熟悉至極的臉,難掩心中激動。
李大鵬一眼看到花露,唬了一跳。
那邊,真正的女主角走了過來。
她身后的助理捧著新送過來的嫁衣。
這是照著前幾年李萬里棺材里挖出來的嫁衣新做的,角落處繡著一柄劍。
女主角是個瘦弱的新晉小花。
風(fēng)一吹就能倒的那種,根本就勝任不了這種激烈的打戲。導(dǎo)演只能找來替身。
這是一部根據(jù)真實(shí)野史改編,亂七八糟瞎拼湊出來的一部狗血“死太監(jiān)和冷殺手的愛恨情仇劇”。
“你,換上看看?!?/p>
鬼使神差的,李大鵬伸手指著助理手里的那件嫁衣,跟花露開口。
花露想起那個墳里,挖出來的那件繡著劍的嫁衣,面色微白。
她一直以為,這件嫁衣,是李萬里私心為那位蘇家的十二姑娘準(zhǔn)備的。
女主角有些不高興,瞪著花露。
花露猶豫半刻,還是穿上了,十分拘謹(jǐn)?shù)恼驹诖蠹颐媲啊?/p>
花露生的不是特別好看,但那股挺拔的冷冽之氣,完全把身邊的女主角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李大鵬立刻拍大腿,“這才對嘛!這才是一個殺手!那柄劍就應(yīng)該像她一樣!”
劍?
花露一愣,腦子里一陣混沌。
突然,花露的手機(jī)響了。
她接起來,蘇綿綿輕輕軟軟的聲音傳過來,“對了,一直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那個時候,李總管讓我在一件嫁衣上繡了一柄劍,說是,那個人像一柄劍?!?/p>
花露呆愣愣的聽著,突然紅了雙眼。
如果李萬里知道他這曲曲繞繞的心思都被這個蠢殺手誤解了,怕是要從棺材里跳出來。
哦,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跳的連智商都沒了。
花露猛地沖過去,一把抱住了李大鵬。
操!
李大鵬憋紅了一張臉,“你干什么呢?”
這個瘋女人,不僅偷看他洗澡,睡覺,偷他的內(nèi)褲洗,現(xiàn)在居然還強(qiáng)抱他,真是沒有天理了!
但李大鵬打不過她。
然后李大鵬就被花露抱了起來轉(zhuǎn)圈圈。
李大鵬:只要我保持微笑,就不會尷尬.
“操!快把老子放下來!”
花露把李大鵬放了下來,雙眸亮晶晶的,聲音輕輕的喚他,“李萬里。”
李大鵬的心弦似乎被什么給撥動了。
他臊的一陣面紅耳赤,結(jié)結(jié)巴巴,“老,老子的藝名是你能隨便叫的嗎?”
花露的眸色頓時黯淡下來。
“不能嗎?”
李大鵬莫名覺得自己心口一陣堵得慌。
“能,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