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針公正地行走,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時間,白涂沉吟半晌,看著前面排練時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岔道口,還是開了口:“喬時照給我的解藥,放你保險柜了?!?/p>
不知道這時候在他身邊陪他赴死時哥哥想著誰,可是即便白墨愿意,他不會讓白墨陪他的。
“白涂,你敢!”白墨沒等他說完便意識到他要干嘛,清冷的神態(tài)頭一回變了,眼疾手快地去搶方向盤,卻被白涂輕易制住,眼前的一切像是慢鏡頭下放映般清晰,他卻無能為力——
白涂把車開過約定地點,潛伏已久的白色面包車從左邊全速撞來,白涂才冷靜地想右打了方向盤,身子把白墨籠罩,似乎不想白墨看到他死后的慘狀,腦袋還擱在白墨頭頂。
電光石火間,黑色的凱迪拉克后座被撞得凹陷,喬時照還沒有醒來便被撞得慘不忍睹。
安全氣囊盡職地彈出,卻來不及為白涂抵過下一擊,白墨甚至來不及去看后面肇事逃逸的人,視線所及只有弟弟寬厚的胸膛和沿著弟弟下巴滴落到上面的血。
“……白涂?!卑啄淝宓穆曇舨蝗缫酝?,身上的青年胸膛里心跳有力,敲在他耳邊卻如奪命鼓。
他從不知道他弟弟有這么大力氣,能完全掌控自己。
他也不知道,原來弟弟并沒有他想的那么壞,喬爵還是白涂的好友,白涂還是沒有動剎車的手腳。
“以后沒人煩你了,你自己好好吃藥?!?/p>
他聽到弟弟最后微薄的嗓音充滿苦澀,然后身上的那副身軀心跳一點一點弱下去,物化了白涂生命的流逝。
白墨在手機聯(lián)系上急救人員,耳邊白涂的心跳幾乎被那些遠遠圍觀人群的嘈雜蓋過,雖然微弱,卻一下一下透過他的心防,刺痛了他。
作為兄長,他總是責(zé)備白涂當(dāng)局者迷,總是殘忍地拒絕弟弟違背倫常的感情,可是他白墨是不是也只是自以為旁觀者清而已呢。
在他眼里,白涂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蠢,可他沒有看到,弟弟雖然和以前一樣粘人,但是也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獨當(dāng)一面的大男人了。
這人不是沒猜到喬爵可能如此,而是即便猜到了,為了換自己病好,也要赴這個死局。
仔細想想,除了那對著他撒嬌的性格,唯一不變的,居然只有對他深重又扭曲的感情了。
白墨推推身上的白涂,剛才還強硬的青年現(xiàn)在輕易落到白墨懷里。
他忽然想起了年少時白涂不知第幾次和他表白的場面——
“白涂,怕黑就滾回去走廊睡,我不開燈?!?/p>
“……我不怕黑?!?/p>
“不怕黑你就別粘我這么緊。”
“我不怕黑,我只是怕你不喜歡我?!?/p>
“那你不用怕了。”
“……嗯?哥哥你喜歡我對不對?!?/p>
“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p>
“嗯,沒關(guān)系,我連著你的份一起喜歡就好了啊?!?/p>
……
可是即便命運殘酷如此,弟弟眼里重要的也只有他白墨而已。
白墨伸手把弟弟臉上的血擦去,露出那張俊美卻沒有生氣的臉,沒有了平日里生動的表情,這副樣子還真像極了自己。
救護車的聲音和警笛交錯,人聲愈發(fā)嘈雜,鬧得人頭疼。
鬼使神差地,白墨丹鳳眼垂下,白皙的指在白涂染血的蜜色臉頰尤為突兀,正如他們格格不入的處境。
只聽他低聲問:“喂,其實你真的只是怕黑,對吧?”
那聲音太小,很快被喧鬧的聲音掩蓋,仿佛從未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