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喬爵知道了他的身份,還看到那些視頻,不要他了?
不。
這想法一冒出來,楚寧便搖頭否定了自己,似乎要用他對喬爵的信任把這些莫須有的雜念趕走。
“誒,你也是去看熱鬧的嗎,怎么走反方向啊。”一個行色匆匆的白領(lǐng)撞到了楚寧的肩膀,道歉之余隨口問著,顯然還心心念念她要看的熱鬧。
楚寧心里慌了一瞬,直覺地抓著白領(lǐng)的手臂,問:“什么熱鬧?”
“喏,你不瞎吧,大屏幕直播著呢!”白領(lǐng)指著摩天大樓那的大屏幕,上面清晰地轉(zhuǎn)播著新鮮出爐的車禍新聞——
黑色的轎車被另一輛白轎車鑿穿,看起來那黑色轎車車主是看見來車的,因為白轎車只把后座撞得稀巴爛,駕駛座還是好好的。只是此刻兩車都在冒煙,不知什么時候要起火。
警察在四周圍起警戒線,疏散著人群。
“喂,你這小鬼怎么回事,放開我衣服啊……”白領(lǐng)不耐煩地責(zé)備,在看到楚寧蒼白的臉色后收了聲,問他:“你哭啥啊,撞的又不是你家人。”
楚寧聽到最后一個詞,本來被那畫面疼得木了的腦子終于緩緩運轉(zhuǎn)消化這個消息,眼圈驀地紅了,松開白領(lǐng)的手,朝著來路跑了回去。
他早該想到的,反常必有妖,他沒去注意,還真的信了喬爵自己回來了。
他居然留下了喬爵一個人。
楚寧越想心里的痛便越沉,沉得那顆心都要跳不動了,疼痛隨著心跳流遍四肢百骸,他能做的卻只有把模糊的眼睛擦干,再模糊,再擦干,好快點跑到現(xiàn)場。
“寶貝?”熟悉的低磁嗓子在他身側(cè)不遠處響起。
楚寧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從馬路那邊走過來的喬爵,剛才新聞里的畫面還揮之不去,以至于等喬爵走到他面前,又叫了他一聲寶貝,他才漸漸意識到這是真的喬爵,撲進喬爵懷里,大哭著扁他:“混蛋!我以為你掛了……”
“笨,你老公哪有這么蠢,我把喬時照放進去了,他們現(xiàn)在估計把自己主子撞沒了,還在沾沾自喜?!眴叹艚o懷里哭得發(fā)抖的少年順毛,一下一下地順著楚寧的背脊,心疼地親楚寧臉側(cè)。
楚寧情緒崩潰,還好這會哭出來了,等他把剛才被嚇出的眼淚哭干凈,抬頭眼睛紅紅地看著喬爵,第一句便是:“……大笨蛋。”
“是,我是寶貝的大笨蛋?!眴叹粢膊还苓壿嫞樦脑挶愣核?,看著楚寧又可憐又可愛的生氣表情,憐惜又寵愛地親他泛紅的眼角:“都是大笨蛋的錯,他沒料到寶貝會來,寶貝罰他好不好?!?/p>
楚寧聽著,剛才大起大落有些發(fā)懵的腦子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動作漸漸僵硬,推開了喬爵,撐著他的胸膛低頭,問:“你是不是看到了視頻?”
喬爵薄唇無聲地彎起,懶道:“你說那個,嗯,拿到了。”
楚寧抬頭,大眼睛里水蒙蒙的,虎牙還倔強地咬著唇,一副世界末日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我……”
明知道小家伙肯定要來一番豪言壯語加表白,喬爵卻沒忍心看下去,從西服口袋拿出寫著楚寧編號的硬盤,專注地看著楚寧:“給你,我沒看完?!?/p>
楚寧接過來,那重量極輕,輕到他不敢相信居然這么輕的小東西就暴露了他,讓他和喬爵的幻夢徹底醒來。
喬爵一看楚寧那蒼白的臉就知道他在胡思亂想,捏著楚寧下巴親吻他的嘴角,抬眸道:“我看第一個鏡頭就受不了了?!?/p>
“……我就這么讓你惡心?”楚寧瞪他,可眼底的脆弱輕易便讓人識破。
“寶貝很美。”喬爵懲罰般輕咬他的唇,才親上去,安撫地落下輕那吻,道:“可我舍不得看你那樣?!?/p>
那樣是怎樣,楚寧再清楚不過,在思念的折磨和無望的生活中逼著自己忍受一次次恥辱的訓(xùn)練,他的樣子再誘人,眼神都是空洞無助的。
喬爵親著楚寧顫抖的眼睫,吻干他的眼淚,大掌包裹著楚寧的手,帶著他一起把那硬盤掰開兩半,低頭和楚寧額頭抵著額頭,啄了一下他的唇,道:“寶貝不需要再害怕?lián)牧耍僖矝]人能威脅你了?!?/p>
楚寧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睛映著橘粉色的夕陽,像是有小小的精靈漸漸在里面活了過來。
喬爵面對他,正好背光站著,深邃的黑眸里只有楚寧這一束光的倒影,緩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三年前沒有自私一點把你帶回去,讓你走了那么多彎路。還好,你選擇了通向我的這條?!?/p>
楚寧緩緩綻出笑容,小酒窩深深的,明明感動得要死想要跳起來熊抱喬爵,還眨眨眼捏著那硬盤道:“我拍得還挺辛苦的,你就給折了?!?/p>
喬爵垂眸親他的鼻尖,低笑道:“沒關(guān)系,我和寶貝再拍新的?!?/p>
“嗯。”楚寧仰頭,唇正好蹭上喬爵的薄唇,才看著喬爵笑出小虎牙:“其實,三年后再遇到你,剛剛好,只要最后一起的是現(xiàn)在的你和現(xiàn)在的我,就足夠了?!?/p>
要是三年前喬爵把他帶回家,或者最后他只是喬爵情竇初開還不懂珍惜的一個過客,或許喬爵只是他過分看重最后因此迷失自我的對象。
正是這三年,才有了現(xiàn)在沉穩(wěn)的喬爵,和驕傲又癡情的他。
一切都剛好,剛好適合白頭到老。
“我怎么這么愛我的小寶貝呢?!眴叹繇槃莸皖^,吻上楚寧的唇,纏綿長吻,幾欲斷息。
一吻畢,喬爵才垂著眼睫和楚寧對視,道:“寶貝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得攙著大笨蛋走到頭了,后悔嗎,嗯?”
明明是告訴楚寧不需要再害怕?lián)?,余生即將一起度過,喬爵愣是說得又痞又符合楚寧接受的標(biāo)準(zhǔn)。
“是啊,后悔死了?!背幮χf反話。
喬爵親上他,低聲:“后悔也沒用,拆封了就別想退回去了?!?/p>
四周去看熱鬧的路人不時有好奇回頭看兩人的,殊不知這兩人便是那輛車的正主。
楚寧被他親得腰軟,察覺到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便推推身上的喬爵,總算想起了車上還有兩人:“白墨和白涂呢?他們不是在車上?”
喬爵壞氣地親走他唇邊牽出的銀絲,忍不住又親了楚寧一下,才問:“你不是還吃白墨的醋嗎?”
“吃。”楚寧咬了咬小虎牙,被喬爵逗得忿忿承認了,才接著道:“好歹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就忍心看他們生死未卜?”
“那走,找警察叔叔問問。”喬爵低笑,刮刮楚寧鼻梁,牽起他的小寶貝,悠哉悠哉地往回走,仿佛兩人是在飯后散步而不是去探尋生死。
春末的傍晚,藍天白日將盡,初夏橘粉色的薄暮渲染而上,繁華的街景和趕著看熱鬧的熙攘路人都被這藍粉的顏色模糊,唯有兩人牽手漫步的背影清晰,迎著陽光晃晃悠悠,融入藍粉的薄暮,融入閃爍的星川,在匆匆流去的時光長河,再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