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低下了頭,吶吶道:“無……無事。”
祝云璟煩躁地揮了揮手:“罷了,叫人來收拾了吧?!?/p>
兩刻鐘后,王九再次進來與祝云璟稟報,說是定遠侯又派人送了幾壇子那青梅酒過來。
祝云璟瞪向他:“你跟他說的?”
王九小聲解釋:“前兩日侯爺又過來了一趟,就在門外站了站,沒進來也沒讓奴婢與您說,他問起您,奴婢就順口說了您喜歡他上回送的青梅酒,奴婢也是看您這些日子胃口又不好了才與侯爺說的?!?/p>
“你倒是乖張,孤的事情竟敢隨意跟一個外人說?”
王九跪了下來請罪:“奴婢就只說了這個,旁的一句不該說的都沒說,殿下恕罪!”
“真的什么都沒說?”
“真沒有!”
“諒你也不敢,”祝云璟沒好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不過那一日,有了賀懷翎新送來的酒,他倒是難得地多吃了半碗飯。
啟程回宮那天,祝云璟在車隊里見到了特地過來與他請安的賀懷翎,賀懷翎站在車邊,隔著車窗簾子問候祝云璟:“昨日送去給殿下的酒,殿下可還喜歡?”
祝云璟聲音冷淡:“侯爺有心了?!?/p>
車外響起了一聲輕笑,賀懷翎嘆道:“殿下喜歡就好,下回再沒了臣再讓人送去東宮。”
“多謝?!弊T骗Z并不客氣,自己肚里這小孽種賀懷翎他也有份,送幾壇子酒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殿下不必與臣客氣。”
“定遠侯這般眾目睽睽之下來與孤請安,不怕惹人猜疑嗎?”祝云璟譏諷道,“如今人人都對孤這個皇太子避之不及,倒是侯爺巴巴地貼上來,也不知旁人看了會作何感想?!?/p>
“殿下言重了,您是太子,誰又敢對您不敬?!辟R懷翎想像著祝云璟說這話時的模樣,定是揚著眉,一雙漂亮的鳳眸微瞇著,生氣勃勃。賀懷翎眼中的笑意加深,帶著點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溫柔。
“不敬孤的人多了去了,侯爺又何必說這些違心的話?!?/p>
祝云璟這話倒也不假,前兩日昭陽帝已經(jīng)下了圣旨,收回了謝崇明的爵位,將之與那江南巡撫和其他涉案官員也一并革職流放,沒有下殺手也不知是不是顧及著祝云璟,畢竟如若別的人都從重處置了,對同樣涉案的皇太子卻絲毫不問責也委實說不過去,既然皇帝鐵了心要保太子,其他人自然說不得什么,但在這風口浪尖上,誰都不會缺心眼的往祝云璟跟前湊。
只有賀懷翎,似乎根本不在意別人怎么看。
“至少臣是敬著您的?!?/p>
你敬個屁!就是你對孤做了最大不敬的事情!
祝云璟不欲再與他多說,吩咐人出發(fā)。
賀懷翎站在一旁,目送著皇太子的車輦逐漸遠去,眸光逐漸變得幽沉。
“表兄似乎格外在意太子?”
祝云珣的聲音沒有預兆的在身后響起,賀懷翎收了笑,回身與他問安:“殿下還不走嗎?”
“時候尚早,不急,”祝云珣微微搖頭,“我只是沒想到,表兄與太子竟有這般熟稔?!?/p>
顯然方才他與祝云璟的對話,祝云珣全部聽進了耳朵里,賀懷翎并不在意,淡道:“殿下誤會了,太子殿下他并不樂見我?!?/p>
“這樣嗎?”祝云珣勾唇笑了笑,“那也不稀奇,太子他就是那個脾氣,盛氣凌人慣了,能得他高看一眼倒是難得,更何況表兄你姓賀,太子他最不待見的怕就是賀家人?!?/p>
祝云珣意有所指,賀懷翎只裝不知,反提醒他:“殿下與太子殿下是親兄弟,理應(yīng)和睦共處才是,您又何必總是挑他的不是?!?/p>
“我倒是想,可太子他也不樂見我,我也沒有辦法啊。”祝云珣笑道,“我可沒有故意挑他的不是,我說的那不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賀懷翎沒有再說,祝云珣和祝云璟天生就是對立的關(guān)系,他只言片語的勸說并不能改變什么,他也不想摻和進去。
賀懷翎告辭離開,祝云珣望著他的背影,神色微黯,片刻后眼底又浮起一抹似笑非笑,轉(zhuǎn)身大步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