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眼中閃爍著急切而愧疚的光芒, 惶恐的仿佛害怕他誤會什么。

被那樣赤誠的目光注視著，謝寅先是一愣, 而后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寧對莊云琢的過度關注的確讓他有些許不滿，但男生的喜歡膚淺又單純，謝寅看出他只是喜歡莊云琢（的臉）。

沈寧這個人本來就是有點沒心沒肺的，不知道說他是瀟灑好還是無拘無束好，他看著莊云琢的眼神一點邪念都沒有，和看向自己時的截然不同, 更別說某些特殊時候，比如晚上洗完澡后或者周末從沙發(fā)爬到他腿上……咳咳，這不重要。

考慮到他剛剛痊愈出院，作為他努力了一年的獎勵, 謝寅不介意讓他開心點。至于莊云琢對自己那些膚淺的情感, 謝寅有絕對的自信——沈寧絕對看不出來（不過，如果能看出來就更好了）。

至于他現(xiàn)在意識到的這一點, 倒是意外之喜。

謝寅心中百轉千回, 臉上卻只有初始的驚愕, 男人的神色很快平靜下來，他對著男生急于表達心情的目光，點頭道:

“我知道,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嘛。”

沈寧幾乎心里吐血。

“不是的, 謝先生，我現(xiàn)在說的喜歡不是那種……”

“在聊什么, 這么開心？”

他正說著, 莊云琢忽然走了回來, 施施然地坐回位置。

沈寧被他這么一打斷, 整個情緒都堵在喉嚨口, 偏偏他和謝寅已經是表面情侶，接下去的話完全不能在他面前說。維持著表面情侶直到晚餐結束，一上車，沈寧就迫不及待地轉身:

“謝先生，我剛才說的喜歡不是好朋友的喜歡……”

“我懂的?！?/p>

謝寅用海洋般深邃澄澈的眼神看著他，溫柔地撫摸著沈寧的臉頰。

“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超越了朋友?！?/p>

沈寧連連點頭，眼睛閃亮亮的。

謝寅:“已經到達了家人的程度?！?/p>

沈寧:“是……不是！”

——

沈寧一臉低落地回了家。麗姨一看到他，就擔憂地上前:

“怎么了，是晚飯不好吃么？”

沈寧用憂傷的目光看著她，過了會突然張開雙臂，一臉心累地抱住她。

“麗姨?！?/p>

麗姨一臉感動:

“怎么了怎么了，跟麗姨說。”

沈寧自然什么都沒說，他低聲嘆息地回了房間，試圖通過溫暖的被窩遠離這個殘酷不講道理的世界。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謝寅下樓喝水，麗姨對他道:

“沈先生還不高興呢。”

“……”

謝寅回憶著他低著頭嘆著氣從自己身旁走過，男生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的力氣。他雖然享受沈寧因為緊張他而產生的種種反應，但也不能真的讓他難過，畢竟他病才剛好要保持樂觀向上的情緒。

沈寧洗過了澡，正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打喪尸，忽然門口發(fā)出響聲，過了沒幾秒，門把旋轉有人打開了門。

“沈寧？”

沈寧抬起頭。

“謝先生，怎么了？”

謝寅踏進房間，他穿著純棉素色的睡衣睡褲，看著非常居家，但因為款式問題也并不十分隨意，反而有幾分隨和，頭發(fā)也放了下來。

他關上門后慢慢地走到床邊。

沈寧向里靠了靠。

謝寅伸手手掌覆蓋在沈寧手背上，沈寧心臟失控了下，看著謝寅的眼神蒙上一層水霧。

氣氛在頃刻之間變得曖昧，謝寅手指摩挲著他細軟的皮膚，嗓音低沉:

“今晚可以陪我么？”

沈寧眼睛濕潤潤的，小聲地說:“可是謝先生不是說我們是家人么？”

謝寅輕笑了聲。

“我們是家人啊。”他一邊輕吐氣息，一邊靠近男生的臉。

“不過我們可以……”

最后那兩個字消失在吻間。沈寧濕潤著眼睛，衣服被推到胸口的時候心想，原來跟謝寅做家人還有這種事情，那他也不是不可以。

……

……

那之后幾天，沈寧都找不到機會和謝寅“表白”，加上他也要上學，事情暫且擱置了下來。

一個周末，謝寅在書房打完電話，看向沙發(fā)上的沈寧:

“我明天要和莊云琢出去一趟?！?/p>

沈寧:“……哦?！?/p>

他有點不明所以，只能對著謝寅帶著試探的目光揮揮手掌:

“謝先生周末還要工作，好辛苦啊，加油！”

謝寅:“……”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道:“我和莊云琢見面是為了接近政商兩屆都有權勢的一個大人物。”

沈寧又點了點頭，這一次他是真心覺得謝先生很辛苦了，他眼中帶了點疼惜，輕聲道:

“謝先生工作也要保重身體啊，還有，上天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努力的！”

“……”謝寅不由失笑。

我是傻瓜。

然而話雖如此，謝寅不在，沈寧還是有些寂寞，正好這時候李昌雅打電話過來。

京海匯集各界名流，不管是藝術品商人經理人還是拍賣行都格外盛行，李昌雅這次打電話來就是邀請沈寧參加京海一個名流活動。

沈寧在名動亞洲藝術展之后就一直抱病不見人，他的熱度雖然降低，但神秘色彩不減反增。加上李昌雅對外一直稱沈寧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大眾對沈寧的期待度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持續(xù)高漲。當然，前提是他還能有作品現(xiàn)世。

當時有一個國內知名收藏家在藝術展看上了他的畫，后來沈寧想萬一自己沒了，謝先生又給他花了這么多錢，好歹要留點東西給他，就沒賣畫。直到近期，他才經由京海著名藝術代理人宣布了他要對外出售畫作的消息，也聲明了自己要重回畫家圈子。

這個只有少部分名流參加的小圈子酒會舉辦在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山莊里，酒會及其山莊的主人就是當時對沈寧的畫有興趣的收藏家。

沈寧到了地方后，李昌雅首先將他介紹給了那位收藏家，收藏夾年逾五十，氣質儒雅，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他在見到沈寧之后，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才伸出手道:

“終于見到真人了，你好啊，沈先生?！?/p>

沈寧伸出手，他今天穿搭都是謝寅叫人給他配的商業(yè)正裝，襯得他格外水靈又明朗大方，笑起來時還有兩個酒窩，是每個上了年紀的人都會喜歡的那種。

他回憶著謝寅待人接物時的態(tài)度，道:

“您太客氣了，之前一段時間一直在養(yǎng)病，沒能和您見面。您也別叫我先生，叫我小沈或者沈寧好了?！?/p>

“哈哈，之前昌雅說你才二十一歲，我還想才二十一歲真的能畫出那樣震動人心的畫么。今天見到了面，小沈你看著可比昌雅說的還年輕。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不管什么圈子，對于真正有實力的年輕人都是懷著一分敬重的，這位夏老先生也不例外，何況他還很是欣賞沈寧。

三人聊了幾句，夏老先生:“你怎么在喝水，酒呢？”

他正要拿酒，沈寧連忙道:“夏老師，我不能喝酒的。”

“怎么不能？”

“我……”

沈寧正要解釋，一旁有個人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沈寧？”

沈寧扭頭: “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