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p>
用力按下馬桶頂端的沖水鍵,演戲演全套的池回找到洗手液,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洗了個干凈。
大抵是有原主八字輕的濾鏡加成,他總覺得這浴室里透著一股莫名的冷意,緊了緊身上明顯是男款的婚服,池回抬眼望向鏡中的青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色蒼白如紙。
——以原主這陰寒虛弱的體質(zhì),急病猝死或許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腦子里琢磨著怎么“找死”,池回手上的動作也半點沒停,輕手輕腳地擰開門鎖,他一眼就看到了床邊披著睡袍的男人。
能在化作劇本的命運線中占據(jù)男二的位置,霍時遇的五官自然英俊得無可挑剔,哪怕明知對方骨子里是只怨氣沖天的千年厲鬼,池回也忍不住為了這副皮相心生搖曳。
定定地盯著對方看了許久,男人不容反駁地伸手在床邊一拍:“過來。”
明明是兩個人的婚禮,卻只有青年一人還穿著繁復(fù)的紅衣,復(fù)古的床榻上鋪著描金的錦被,簇擁在一處的牡丹雍容華貴,怎么看都和屋內(nèi)裝修的風(fēng)格相去甚遠。
“劈啪。”
紅燭高燃,爆出一朵細小卻明亮的淺色燈花,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僵在原地的青年似是從夢中驚醒,終于在男人失去耐心前一步步地挪了過去。
對于勉強擠進上流社會的周家來說,霍時遇絕對是一個不能觸怒和違抗的存在,盡管不知道這位大人物為什么會選中自己,但在“出嫁”之前,青年就已經(jīng)做好了被家族放棄的準備。
無論是嘲諷冷臉還是打罵怒斥,哪怕自己今日橫死在霍家,那群所謂的親人都不會因此多看他一眼——
沒有人認為霍時遇會對周清好,就像沒有人認為霍家家主會看上一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倒霉男人。
所以,在察覺到肩上那明顯帶著安撫意味的輕拍時,池回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馗械揭惑@。
從原有劇情來看,霍時遇只是把周清當(dāng)做一個用來化解煞氣的工具人,雖然結(jié)婚這種方式稍顯曖昧,但對方對原主顯然沒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吩咐手下人將周清好生安葬,便是霍時遇對這個便宜妻子的最大體貼。
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瞧男人這舉止親昵的架勢,怎么都不像是劇本中所描述的冷酷無情。
“害怕?”
感受到手下肩膀微微的戰(zhàn)栗,霍時遇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輕了一些,然而這話落在池回耳中,怎么聽都怎么像是一種威脅。
不過,參考周清原本就懦弱膽小的性情,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翻臉忤逆,正當(dāng)池回準備故作堅強地表示不怕之時,0527卻突然在他腦內(nèi)嚷嚷起來:【玉!是那塊玉遮住了他的本體!】
不動聲色地抬眼,池回果然在男人胸口瞄到了一塊形狀普通的玉佩,那玉溫潤細膩有如羊脂,似乎在不經(jīng)意間將對方周身的冷意都驅(qū)散了一些。
【宿主快沖!只要把它摘下來我們就能回去!】
聽到0527打了雞血般地絮絮叨叨,池回眸光微閃,隨即便毫無節(jié)操地側(cè)身向男人懷中蹭去:“是……我怕?!?/p>
燭火搖曳,青年清澈的眸底竟似盛滿了一層惹人憐惜的盈盈水光,0527聲音一滯,默默在心里罵了句白蓮花。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盡管池回向來與攻略任務(wù)無緣,可休假時的各類純愛小說他可沒少翻看,手臂不動聲色地攀上男人的后頸,他只希望對方不要太快將自己推開。
事實證明,霍時遇并非是傳言中那種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感覺到男人并沒有抗拒自己的靠近,池回心中冷哼,立即準備用道具將玉佩上的紅繩切斷。
然而,就在青年即將得手的剎那,看似毫無察覺的霍時遇卻突然按住了對方的左腕,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池回背上忽然竄起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涼意。
我滴個乖乖,這厲鬼該不會是想要吃人吧?
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靈異志怪的話本橋段,覺得自己不大能接受被分食而死的池回眨了眨眼,果斷且無辜地放棄了原本的計劃:“霍先生?”
“叫夫君。”
哄孩子似的將人抱在懷中,男人把玩著青年細密柔軟的發(fā)梢,稍顯固執(zhí)地在對方耳邊重復(fù):“叫夫君。”
額頭抵在人家肩膀上的池回:“……”
如果他沒記錯,這好像是個現(xiàn)代劇本來著?
不過細細算來,每次都掐著死亡節(jié)點穿越的自己,好像還真沒和這位克妻的大兄弟有過三句話以上的交流,心態(tài)被無數(shù)次死亡磨煉的無比強大,池回小嘴一張,毫不猶豫地配合對方:“夫君?!?/p>
夫君。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句帶有魔力的咒語,瞬間點燃了男人狹長鳳眸里的暗色,天旋地轉(zhuǎn)間,池回只覺得自己身體騰空,下一秒就只能看到頭頂描金的床帳。
燈斜明媚眼,玉軟花欹墜。
包裹在喜服中的青年嫩得像塊剛出鍋的豆腐,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軟乎乎水汪汪地被人一口吃掉。
鴛鴦交頸,被翻紅浪。
直到天光乍破,不斷求饒的青年才在一陣疲倦中昏昏沉沉地閉上眼去。
【所以說,霍時遇在睡完我之后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