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挑了挑眉,不敢再反駁,但心里終究有些憋屈。今日明明是楊欽先出言不遜,連他的人都想打主意,別說打那孫子一耳光了,他恨不得再踢上兩腳呢,太子竟然讓他去道歉……
“今日的委屈你且忍者,孤都記著呢?!碧由焓謱⒊令~前的碎發(fā)理順,溫聲道:“三日后,二哥會在東郊辦一場馬會,名義上是帶著京城的官宦子弟們跑跑馬,也算是鼓舞鼓舞年輕人的士氣,為前線的戰(zhàn)事助威?!?/p>
楚沉暗道,這搞完了詩會又搞馬會,倒是一天也不閑著。
“二哥平日里與四弟不大親近,所以五弟應該不會去。”太子道:“明日你去他府里的時候,順便提一提馬會的事情,他為著此前算計你的事情一直過意不去,必然不會拒絕你?!?/p>
這是明著讓楚沉去服軟道歉,實則讓他忽悠五皇子去馬會。
楚沉心思活絡,一聽太子這意思就明白了。
“二月初倒春寒,你落了水便不要在外頭逗留了,今晚的飯改日再吃,早些回去泡個熱水澡,喝一碗姜湯。”太子說罷起身便要走,臨走前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木頭。
楚沉:……
怎么一個兩個盯著木頭看的眼神都那么露骨?
就不能稍微克制遮掩一下嗎?
楚沉今日原本還打算見了太子之后,托太子幫他打聽一下木頭的底細。但他如今已經知道了木頭便是當晚救他的那個小倌兒,心里對木頭的防備幾乎消了大半。再加上連著被木頭救了兩次,心中已漸漸生出了幾分信任,自然不急著再問什么了。
“他在利用你?!蹦绢^突然開口道。
楚沉聞言有些驚訝,沒想到木頭竟然會這么直白的點出太子的意圖。
“我知道?!背恋溃骸安贿^沒關系?!?/p>
太子大概是顧忌到木頭在旁邊,所以話沒說的那么直白,也沒交代前因后果,但楚沉猜想太子此行應該是做了別的安排。至于利不利用他,楚沉覺得并不重要,皇家兄弟之間,若之談感情不談別的,未免太過奢侈。
至少楚沉在太子的眼里尚有利用的價值,楚沉覺得這不是壞事。他既不想爭權,又不打算和太子對著干,偶爾給太子打打下手幫個小忙,以此來換取太子的庇護,楚沉覺得這個買賣自己不虧。
離開畫舫的時候,楚沉沒有鞋子穿,那小倌兒的鞋子太小了,木頭和他都穿不上。
木頭見狀略一俯身背對著楚沉道:“上來,我背著你。”
楚沉猶豫了一下,跳上了木頭的背。木頭到底是習武之人,肩寬腰窄且一身腱子肉,楚沉趴在他背上,忍不住捏了捏,覺得十分滿意。
“你從前叫什么名字啊?”楚沉趴在他頸側問道。
“沒什么名字。”木頭淡淡的道:“命如飄萍,任人踐踏,哪里需要名字?”
楚沉聞言不禁有些心疼,暗道木頭一表人才,看舉手投足也像是讀過書的,還習了一身武藝,想來本該是個前途無量的人。只不知是何緣故,竟然淪落至此。但他不想惹對方傷心,所以也不急著追問,左右將來兩人漸漸親近了,該說的木頭自然會說。
“那本王給你取的名字,你喜歡嗎?”楚沉問道。
“旁人也不會叫,殿下喜歡就好?!蹦绢^道。
長寧湖畔人來人往,楚沉趴在木頭背上穿過人群,心里不由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從另外一個世界穿到這里,也算是無親無故命如飄萍了,好在如今有個木頭,也不算太孤單。
“你的那個……病,也是在做小倌兒的時候落下的嗎?”楚沉問道。
木頭一怔,一時有些不知該怎么回答。
楚沉問的“病”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木頭不打算告訴他自己是讓皇帝喂了藥,所以便沉默不語。
楚沉見他不吱聲,發(fā)覺自己問得這個問題可能是傷到了木頭的自尊心,于是摟著木頭的手緊了緊,開口道:“放心吧,本王不會因為這個嫌棄你。往后你安心跟著本王,本王只會好好疼你?!?/p>
楚沉這話說的坦然又真摯,雖然木頭知道對方這話多半是出于憐惜而非情義,但他心里還是被撥動了那么一瞬。只這短短的一瞬,便讓人覺長寧湖畔襲人的涼意頓時散了大半,與此同時一股春風帶著絲絲沁人的暖意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