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是上的同一所小學?!?/p>
謝忱卻突然截斷了孔雨夢的話音。
孔雨夢猛地怔住。
幾秒之后她用力地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完全沒印象,他——”
孔雨夢話沒說完,自己的表情先僵住了。
須臾之后她幾乎是倒抽了口涼氣,指尖幾乎都要扣進桌子里——
“我想起來了……他對我態(tài)度轉變……是在有一次學生會資料篩查之后突然來找我、問我是上的哪所小學……”
謝忱眼神微閃了下。
旁邊宋思年輕笑了聲,“——果然啊。”
謝忱沉聲開口:“小學、卓子坤,這兩個詞放到一起,你就想不起什么事情來嗎?”
孔雨夢在他的問題下,眼神卻更加茫然了:“什么事情?……我該想起來什么嗎?”
“比如——卓子函。”
說出名字的時候,連宋思年的目光都一并落到了女孩兒的臉上,生怕錯過半點反應。
然而他和謝忱都失望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女孩兒的神情間連0.1秒的變化都不曾有過——那是從頭到尾的茫然,顯然這個名字對于她的記憶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謝忱微皺起眉。
“在你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個跟你同班的男孩兒曾經(jīng)和你一起到甘城的游樂場來玩,但是后來他失蹤了——這你還記得嗎?”
“……”
孔雨夢呆呆地看了謝忱一會兒,確定對方并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之后,她眉心緊鎖地低下視線苦想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于從記憶里勉強翻出了一點頭緒——
“……好像是有過,我已經(jīng)記不清他長什么樣子了,我記得我爸媽把我關進房間里出去找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去……他們跟我說那個孩子已經(jīng)回家了——不過我后來再也沒見過那個同學…………他是叫卓子函嗎?”
謝忱:“你父母告訴你,他回家了?”
“對,不然還能怎……”孔雨夢的話音戛然一停,隨即她瞳孔猛地一縮,猛地站起身看向謝忱,“他……他出什么事了嗎……他跟子坤——他跟子坤什么關系!”
謝忱神色淡漠。
“他死了,第二天早上被人發(fā)現(xiàn)意外摔下了山。至于卓子坤,他是卓子函的哥哥?!?/p>
“——?。 ?/p>
站在那兒的孔雨夢腿一軟,摔坐進了椅子里。
……
孔雨夢被來接她的父母帶走的時候,是有些披頭散發(fā),像個瘋婆子似的。
即便是出市局的走廊上,也少不了路過的警員皺著眉看她。
而她顧不得那些目光,只在父母的安撫下雙目失神地喃喃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這樣走遠了。
看著她的背影,宋思年背靠在窗臺邊上,手肘撐在后面,仰頭看著熾白的燈管,長嘆了口氣。
“恐怕你不提,她這輩子都想不起那件事。就算你提了,她大概也早已經(jīng)把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和卓子函玩捉迷藏、又沒有回去找他的原因忘了吧?!?/p>
謝忱沒說話,只沉默地看著宋思年,也或者是透過靈鬼的身體望著窗外暗下來的天。
青年耷拉著一雙桃花眼,細長的眼睫被燈投下的熾白的光描了邊,帶著一點慵懶的勾人,連聲音也懶散——
“其實你可以不說的。畢竟所謂當年的真相,只是兩個七八歲的孩子的記憶片段,可能錯了、可能蓋住了原本的真相……而且卓子坤想要報復給她的,她都已經(jīng)收到了?!?/p>
“……”謝忱聞言,眼瞳里情緒深沉而幽暗,他盯了宋思年幾秒,薄唇抿著而不開口。
有那么幾秒,宋思年甚至覺著男人在透過他看另一個存在。
……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復雜而愛恨交織的情緒。
在宋思年起疑之前,謝忱移開了目光,落到旁處。“……我不在乎因,只在乎果?!?/p>
宋思年不解:“什么意思?”
“她為什么那樣做,我不在意。我只需要讓她知道自己做過什么?!?/p>
“就算她不想記起來嗎?”
“就算他不想記起來?!敝x忱聲音緩慢低沉地重復了一遍,“他總該知道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么。”
宋思年微皺起眉,“不管她是不是無辜的、也不管她知道之后會不會痛苦么?”
“……”
謝忱沉默下來。
半晌后,他垂下眼,“就算他會痛苦?!?/p>
“……”宋思年把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舒展了眉,抱臂倚回到墻上,恢復了那副事不關己的狀態(tài)——
“這算是懲罰?”
“…………”
這一次,宋思年還沒來得及等到謝忱的答案,就被一個急促地跑向這邊的腳步聲打斷了——
從走廊盡頭,毛立峰手里拿著一疊材料,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謝忱的面前。
“老謝——你可真是可以??!”
毛立峰說著,抬手在謝忱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謝忱接過材料,“二次尸檢的結果出來了?……怎么樣?”
毛立峰沖他一挑拇指——
“你猜的沒錯,他確實就算是不出這個意外,也活不了多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