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番外 之懷疑者(下I)
曲同秋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干脆,不假思索,也全無惋惜。
雖說男人該有男人的剛硬和骨氣,但這一刻他幾乎是無法抵抗地,鼻腔里一股酸澀猛然往上沖,以至于眼睛瞬間就模糊了。
任寧遠已經(jīng)把盒子遞過來,他也沒法不順勢去接住。然而當(dāng)真將它拿在手里,一時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任寧遠還在望著他:“你,不打開看看?”
含著眼淚打開自己被退回來的戒指,這樣的場景也未免太丟臉了。
但人家都已經(jīng)開口了,他總不能因為賭氣而拒絕,還回嘴說“我不看我不看”然后哭著跑回房間去吧?
他所能做的,只有含羞忍辱地面對現(xiàn)實,低頭打開盒子。
即使淚眼朦朧之中,曲同秋也覺察到似乎有點不對。
他下大血本買的,明明是足足三克拉的六爪鑲鉆,怎么到任寧遠那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就變?nèi)w方形鉆?
在淚眼里他看看任寧遠,又看看戒指,突然有點反應(yīng)過來。
“啊……”
任寧遠問:“你喜歡嗎?”
他像是明白了,但又像是更糊涂了,一時只能直勾勾瞧著任寧遠,張口結(jié)舌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男人伸過手來,握住他那攥著盒子的手。
皮膚上是對方手心的觸感,那種穩(wěn)定的力量和熱度。被那樣的手掌包圍著,他不由自主地就微微顫栗,然而一動也不能動。
男人在他面前,也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樣,彎下高大的身體,單膝跪下來,抬眼看著他。
“我希望你能接受我?!?/p>
“……”
“一直到很老,都還和我在一起。”
這委實算不上甜言蜜語,依舊一點都不浪漫,但他莫名的就一片混亂,眼淚鼻涕的開關(guān)像是統(tǒng)統(tǒng)壞掉一樣,完全失控。
雖然知道這樣不止丟臉,還簡直嚇人,搞不好會把任寧遠的求婚之心嚇回去,但根本無法去控制臉上的液體,比楊妙當(dāng)年的反應(yīng)還要離譜。
“你愿意嗎?”
曲同秋在那混亂里,忙著想把臉擦干凈,更要忙著把手在褲子上擦干,又要急著遞給任寧遠,又怕指頭不干凈,一時忙亂到十分。以至于花了一些功夫,戒指才終于套在他的手指上。
任寧遠站起身來,曲同秋在這時候,莫名的就無法去直視對方的臉,更不用提能說出些什么好聽的話。
幸好不善言辭的人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也只沉默地握著他的手,過了一陣,按在自己胸口上。
僅僅感覺到那來自胸腔里的振動,眼前就沒出息地一片模糊,這種無聲的,巨大的,不敢想像的,無與倫比的幸福。
“老爸?”
曲同秋嚇了一跳,本能就猛然把手抽回來。
女兒還在外面有禮貌地扣著門:“你們沒睡吧,我剛想到哦,老爸你把店里名片再給我一盒吧,我明天帶到學(xué)校去。”
“哦哦,你等等,這就來……”
曲同秋忙拿袖子在自己臉上胡亂一通劃拉,擤鼻涕清嗓子,努力要從剛才那番情境里脫離出來,恢復(fù)做父親的應(yīng)有的形象。
有了個十來歲女兒的中年男人,生活就是這樣的。人生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開了門,曲珂探頭進來,帶點小狡黠往左右瞧了一瞧:“沒打擾你們吧?”
曲同秋忙說:“沒,打擾什么呢,對了,是要名片吧,等我給你拿?!?/p>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應(yīng)該沒多大異樣了,曲珂卻已經(jīng)機敏地站住,謹慎地看看他,又看看任寧遠,問:“出什么事了嗎?”
“呃……”